da Da da~ 叮 叮~叮~啦 啦 啦啦~

一名女孩子在踏跳著有規律的舞,在這片紅色、名為彼岸花的花田裡跳著踏著轉著,她張開雙手,在花田裡游走,口裡發出單調的純色音,叮叮、噠噠。

 

整個空間都沒有聲音,除了女孩子的笑聲、歌聲。

風拂過身體的涼意令人不自覺縮一下脖頸,但四周鮮紅色的花卻沒有因風而動、也沒因風而搖晃,只是安靜地待在花田中待著……除了被那女孩子碰到的花。被她所碰到的花除了會動,還會瞬速凋謝和枯萎,又歸於塵土。

 

像是一個循環。

 

看完女孩子便看向這個花海,遠遠看過去,這花田就像是……『血海』。

不是說這花的顏色紅得像血,是不知為何只想到自己的罪孽、自己曾做過的一點一滴、曾在自己指縫穿透、流過、沿著滴在地上的血。

看著這片花海,只能想到這事。

是因為自己而受傷的人太多了吧、是因為自己而死去的人太多了吧、是因為自己………罪孽太多了吧。

 

會把花、會把紅看為血液的人會有多少呢?

 

她彎下身去看地上這些鮮紅色的花,在太陽光下,這彼岸花的紅紅得令人覺得刺眼,每一片花瓣都反射著太陽的光。她慢慢走近女孩子的位置,剛剛凋謝和枯萎的彼岸花,沒多久便被四周的土壤吸收而消失,慢慢又有新的彼岸花開出,令這一片紅沒有任何缺角。

 

這是一個循環。

 

吶吶,紅色很漂亮,就像太陽、就像火焰、想起火壁~嘻嘻~然後想起聖誕節、有火雞吃、有禮物收~紅色是很開心的顏色!

曾幾何時,曾有一個女孩這樣說呢?

 

再次站起身,再次走近那血海中跳舞的女孩子,在她走近的同時,剛剛在花海中的女孩子也走過來,著對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:『要一起玩嗎?還是想要和我做交易?』

她沒有回答她,只是微微瞇起眼看著她,打量她的臉,對方的瀏海把她的雙眼完全遮蓋,但她給人的感覺詭異得不像活人……又或她真的不是活人,因為她連這裡是不是現實也不清楚。但女孩子卻傳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………

她再次蹲下身繼續看著花,回想剛剛自己在做什麼,看著眼前的這朵花,思考這到底是真的花、夢裡的花、還是只是她的視覺錯覺把血海看成花海。

 

那女孩子也一起蹲下身,臉看著她說:『別這樣無聊~嘻嘻,我只是想和你聊天。』

但她還是沒有回答,只有心裡想著“真實、夢境?還是結界裡?若是結界……有可能是中了看幻影、擾亂心神的術法,所以有敵人,是嗎?”

『這裡是真實啊~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來到又或看到~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才能來到,當然每個人看到的環境都不一樣~啊,或許你可以說是似夢,但這裡是真實存在啊~就算夢醒,這個地方還是不會消失啊~』

「………」

 

『哎唷,這裡不是死亡之國,也不是什麼彼岸。啊,也不是我帶你來啊,這裡是你自己來~而且不是第一次來~你忘記了嗎?也是呢,每次來你也不會記得上次,或許有一、兩次記得吧,不過總是會忘掉。』

「………」

『嘻嘻嘻~所以我不是有讀心術啊~是因為我和你也不是第一次見面,我很清楚你在想什麼。』同樣因為我十分了解你喔。女孩子的笑容還帶著這樣的話:『所以你猜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嗎?是現實、不是彼岸、也不是夢境~』

 

謊話?還是實話?自己真的來過嗎?所以這裡是什麼地方呢?

她順著女孩子的話去思考,習慣性的向左望,那裡理應是只有這彼岸花海、除了花海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,但有一瞬她卻覺得看到自己的倒映,像是……像是什麼呢?想不起來,不過不要緊,因為她一點也不覺得害怕,而且腦袋卻開始清晰起來。

 

她再次站起來,女孩子也是,她伸出手撥開女孩子長長的瀏海,看清女孩子的模樣。她瀏海背後的眼睛……是沒有眼睛,沒有瞳孔、沒有眼球、沒有眼白,有的只有黑色的眼窩,樣子可以說是十分嚇人,也可以說十分熟識,因為那正是她自己的樣貌,除了髮色、髮形和表情外。

她終於說她在這裡的第一句話:「所羅門的惡魔,嗎?」

『哈哈哈~不是啊~猜錯了~』

「也是,這裡沒有信奉惡魔的地方,我也沒有什麼吸引惡魔的體質。」倒是有吸引一堆變態的奇怪體質。她的內心裡默默加一句,然後她又開口問沒有眼窩、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女孩子:「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,那你想和我聊什麼?」

『當然是彼岸花~你看,這一片花海很漂亮吧~你也是這樣覺得嗎?』

 

她再次因女孩子的話看向花海,漂亮嗎?

“紅色令人想起聖誕節~想起禮物~想起聖誕老人~” 

“那個人因為你的子彈血花四濺,他的血就像花一樣,從他頭殼裡開出,真漂亮呢,是嗎?”

 

吸一口氣後她開口:「我的答案是“是”,同樣也是“不是”。這裡很夢幻、虛假不實,很美麗,同樣令人噁心。」

 

『說花很噁心很失禮呢,嘻嘻,而且這可是彼岸花,在此岸和彼岸都開著的花。試想想,若果這些花是人的靈魂,這不是很美麗嗎~嘻嘻。』

「人的靈魂才沒這麼美,也沒這麼鮮活。人類的靈魂充滿著貪婪,不會是花這種既來之、則安之的存在,更不是樂天知命的東西,他們會用力去找尋讓自己能活久一點的各種方法。」

女孩子笑了笑,又在花田中轉圈跳舞,她用愉悅的聲音發問:『呵呵~這是人類的活力啊~也是妖怪們最愛吸的“精氣”~若沒有這些,很多妖怪都會消失呢!而且沒有他們的貪,混沌、科技、學識,全都不存在,所以他們的活力像花一樣美,不是嗎?』

 

她沒有回答。

她討厭人類,但女孩說的事也是對的……不甘於現狀、不甘於平淡的人,才會不斷地去製造和創新。她問:「如果人類是花,那麼……哪一朵花會是我?又會是什麼形狀?」

 

女孩子聽到這問題後揚起一個大笑容,直直向後倒在花田裡,大笑起來:『哈哈哈哈,哈哈哈,哈哈哈哈。』

她看著她大笑,沒有發半點聲音,直到她的笑聲停止才問:「我的問題太愚蠢了?」

『哈哈~是呀,超蠢的~你這問題和問我那幾隻螞蟻有什麼分別~就像是……你即使不存在,這世界還是會繼續自轉。』

「……也是。」她想起她父親說過的話,蟻螻就是蟻螻,不想成為別人腳下蟻螻,就往上爬。只是…她真的在向上爬?但這是對嗎?這是她想做的事嗎?每次做一件事後,就會想這真的是她想做的事嗎?是她內心能認可自己的事嗎?

越來越迷茫……而這個女孩子就是代表她的迷茫,去令她更迷茫,令她陷於對自己不信任的思考方式。

 

思緒越來越清楚了。

 

『雖然你不認同從小便伴著你的教育,但你卻一直實行著它。是想愚蠢地驗證它、還是你實行不到你自己的想法?也是呢,你一直都只是籠中鳥的生活著,犯錯也沒人指責你。啊~甚至令挫敗也很少自己一人遇到~對嗎~哈哈哈哈,你身邊一直有人打理你的一切,哈哈哈!明明嘴上一直說討厭這種人,哈哈,你也沒比他們好多少呢~你還是選擇消失比較好,你不在或許會更好~』

 

她沒有回答女孩子的話,反而說著別的:「就算是蟻后,也只不過是螞蟻、是同一類的東西,就算在群族中多特別,也只是他們眼中比較特別。人類死後也是一樣,不管是半妖、有法力、懂術法、聰明過人,就如愛因斯坦、就如摩西、就如瑪麗亞,死後也是塵歸塵、土歸土,身體隨著時間和空氣腐爛、內臟器官也會被屍蟲噬食。誰說人類比其他的生物高級?」

 

『是人類,人類是如此說啊,哈哈,但是人類也只是其他生物的一份糧食。』女孩子歪頭,笑著回答她。

「是呢,是成為你(們)、名為慾望的心魔的糧食。」她說這句後,女孩子沒有回答,只是笑看著她,她又繼續說:「誰能說冰雪女王是英雄還是壞人?誰能說被魔鏡刺傷是幸還是不幸?救與被救也只是人類產生的錯覺、幸與不幸也只是心裡度尺的錯覺。人類原本就是獨立的個體,在這世上誰也不欠誰。」

『是這樣嗎?這是你的想法嗎?嘻嘻,那太無聊吧,這種認真嚴肅的思考真沒趣,不如你乾脆什麼都不想吧~你也可以選擇讓自己消失呢~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很討厭,你所做的事也很招人討厭,你本身還是你討厭的那類人~』戲謔、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語氣從和自己相像的女孩子說出,她忽然在地上做起倒立,用沒有眼球的黑色眼窩從下而上看著她:『就算你在人群裡是異類,本質上還只是人類啊~不管你怎麼掙扎,也改變不到你只是人類的事實呢,這是一個改變不到的基本設置,真可憐呢。』

這個女孩子在不斷地否定她的存在。她沈默沒有回答,又一次看著這篇夢幻般的花海,一邊又看著那和自己相似的女孩,那女孩子的表情很輕鬆快樂,和她完全不同。

女孩子用雙手在地上行走:『從我這角度看著花,很有趣呢~更接近、更漂亮~你也來試一下吧。放棄掉所有道德和理智,把一切拋開,或許能到另一邊~能到達和人類不到的境界啊~甚至你可以把一切交給我,這樣活著輕鬆快樂很多~嘻嘻~』

 

她搖頭,直接地拒絕女孩子的邀請:「不用。我很滿意現在,也不需要輕鬆快樂,就算討厭,我也會繼續下去。」

『真的嗎?別騙自己啊。或許在放棄一切後,會找到別的路啊,會找到更有可能活下去的路~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受歡迎,討人喜歡~這聽起來很吸引吧,不是嗎?啊,又或沒有這種人類的尊嚴後,你能轉化為別的東西啊~你不是很好奇嗎?從人轉為非人的研究和方法,不如親自去窺探一下吧,只要放棄現在的一切。』

 

「……」她沒有動作,仍只是淡淡地看著她回:「或許,或許所有事都會簡單很多,但我很滿意現在,也沒有你說的那樣好奇,只是想知道研究結果,並沒有那種興趣。」

『嗯?輕鬆不好嗎?那去葬送自己呢?在這遍花海裡葬送自己的意志、情感、理智和各種的你,沈睡在這花海裡,很美好啊。』

「我很滿意現在,也不想放棄一切。」她再重復,比剛剛的回答更斬釘截鐵:「而且我不想這樣葬送自己,就算真的去葬送,也不會是這樣、這情況、這個地方。」

女孩子聽到後有些不甘心,她嚷著:『為什麼~來吧,讓你脫離那已編排好的命運!只要你願意把自己葬進在這裡!你會看到很多機會!』

 

月幻閉上眼,嘆一口氣,沒有再說話回話。

四周開始刮起一陣大風,那風沒有吹動她,在風停下來前,耳邊響起女孩的一句話:『下次,我會再說服你的~別再忘了我啊~嘻嘻~』

接著她張開眼,剛剛那片花海全都不見,眼裡所見的只有自己的房間;女孩子的聲音也不再存在,只剩下花街裡招客的聲音。

 

甩動肩頸便坐起床,順便拿起睡前放在床前的鏡,鏡子……又裂開了。前後看了眼後,她便把鏡扔到垃圾桶,接便梳洗出門:「剛剛的夢……沒關係,反正全都只是幻影,或是只是自己無聊的心魔罷了。」
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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