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開始落下,整個天空除了那點點的星光外,完全漆黑一遍,太陽也沒有半點升起的意思,這是一個大部份人都在睡眠的時間。

「嗚…嗚嗚嗚…」一個約十歲的小男孩坐在海邊的石堤上哭,他看著大海,他小小的手一手擦著臉上的眼淚,一手拿著繩索。他哭聲不大,但在四周安靜、無人、有點空曠的環境下,還是很響亮。

 

一個高大魁梧、光頭的男人經過,他微微蹙眉看著小孩的背影,放輕腳步慢慢接近,輕聲問:「你為什麼還不回家?」

小男孩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,轉迥身看著男子,剛剛從對方的背影和昏暗的天色看不清,原來這小男孩長著鳥的嘴巴,而且手上還有著一些羽毛。男人很快便知道,這小男孩並不是人,是屬於妖怪的一方。

 

小男孩看清對方是人類後十分害怕,這一嚇哭聲也停住,他慌張地退後並找路逃,不過他忘了他是在石堤上,一退後便整個人向後跌,並倒在沙灘上。

 

男人放下手上的枯枝,輕輕跨過石堤把妖怪小孩拉起,並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。

「我嚇到你?抱歉,但我不是有意,你有沒有受傷?」

小男孩知道對方沒惡意後搖頭:「我沒事……叔叔你不怕我嗎?」

 

男人的大手放在他頭上,勾起一個大笑容回:「我認識太多混蛋,他們比妖怪還可怕。嗯,你沒事就好。」

小男孩害羞地點頭:「嗯,謝…謝謝叔叔。我叫水戶漁一。是呀…很多人都比我們可怕…」

雖然有著鳥類的長嘴巴,但他發音很清晰,也比人類的小孩有禮。

 

男人點頭:「漁一你好,叫我海光大叔就行。好奇問一下,你是海鷗的妖怪?我不太懂得分類。」 

「嗯,我是。海光叔叔是我第一個遇見不怕我的人呢,而且是好人類!」漁一有點興奮地說,完全沒有剛剛哭泣的樣子。

拉著漁一回石堤,並坐到他身邊:「你剛剛怎麼在這裡哭哭啼啼?是因為有人欺負你?」

漁一搖了搖頭:「不是…我是因為…自己太沒用…連人形都化不好,根本不能報仇。」

「報仇?漁一,報仇不是輕鬆的事,你真的想好?沒想好的話,早點放棄吧,加上你的樣…那人比你強很多。」

 

想起這事,漁一再次傷心起來,他握緊著繩索:「我…嗚…我不能…嗚…我不能放棄,就算他很強,我也不會放棄……嗚…都怪我太弱…爸爸、哥哥和姐姐…嗚,上天太不公平了。那人明明是壞人,是殺人兇手,為什麼他仍可以逍遙地活著!!而且連斗六、沙亞的家人也是……嗚…嗚嗚…只不過是陰陽師,難道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殺我們嗎!太不公平了,有些小孩子才剛學會拍翼便被殺…嗚…為什麼我這麼弱……我對不起父親…不能完成他的遺願。」眼淚再一次從小男孩的眼眶落下,滑過臉龐滴在地上,眼裡全是報仇。

 

「原來這樣。」海光點頭了解,陰陽師和妖怪嗎……雖然他一段時間都不在國家,但他還是很理解兩者的關係,而且他不忍心小孩哭泣的可憐模樣,伸手環住孩子的肩膀,讓他靠著自己繼續哭泣。「………等你哭完,來我的店子,告訴我詳細,我會幫你……還會沖一杯好喝的可可給你。」

他不是什麼好人、不懂安慰人的話語、但他會戰鬥,也懂得如何煮一杯熱可可給哭泣中的孩子。如果這孩子需要借用他的力量,他一定會幫忙。

 

****

 

海光央城,現職是一名普通海邊餐廳的老闆,雖然已年逾五十歲,但身體仍十分硬朗和健碩,體格毫不比現役軍人差,和他同村的人都為他起了一個威猛的別名-『海坊主』。

之前幾十年都去了外國打滾掙錢,去年才決定退休、告老還鄉,因為他之前的工作實在太需要體力勞動了,現在年紀大了,已不復當年的勇猛。雖然如此,他帶回國的收入相比其他出外打工的同鄉出色很多,每次回家都會帶著一些值錢的東西和很多西方食物,完全是光榮回鄉。唯一遺憾的是…他天生毛髮稀少,不出三十歲便有地中海禿頭,後來更是因為老闆要求,直接剃光。只是就連某個男性象徵的地方也……而且他一出海便是幾年,所以即使光榮回鄉,直到退休前也沒有妻兒。

 

但他本人卻很喜愛小孩子,所以才剛退休便決定弄一間有點西洋風味的餐廳,等安定後便收養幾個小孩。而且已向附近的孤兒院表明他有意收養小孩,若有孩子想跟著他,可以隨時和他聯絡。

 

所以在海邊看到那小孩漁一傷心、同時一臉忍耐巨大痛苦的哭泣、沒有撒野打鬧,他便在心中暗暗決定要幫一下手。他帶著漁一回到店裡,給他食物和溫暖的衣服,然後開始聽著漁一更詳細的哭訴、他要報的仇、他的父母、他的兄弟姊妹如何慘死,其他的親戚是如何在他眼前一個又一個、從活著的妖怪變成冰冷的屍體,有些更是死無全屍,十分淒慘。最後,只有他和幾個朋友因意外得救。

海光聽完後更是感動和同情他,也十分心痛這個小孩子,這真是太可憐了,為什麼一個理應享受童年生活的小孩要有這樣沈痛的過去呢。漁一還對他說他沒一天忘記他的仇人,所以一個人努力地走、獨自訓練、毫不接受仇人們的援助,最後他終於逃離對方的囚困。

漁一的這些話不禁令海光想起當年那個小女孩。總是默默地忍耐、一個人孤獨地練習,他不知為何要這麼併命練習、併命去學會自己討厭的事。而那女孩從不主動向撒嬌,也不主動地要人幫忙,最後……他還記得在他最後一次見她時,她臉上的表情除了沒表情和皺眉外,已找不到第三種表情。

 

聽完整個故事和緣由後,他很快便答應幫那孩子進行報仇,即使方不是人類,而是妖怪小孩。而且原來除了漁一外,還有好幾個妖怪小孩都是這樣,同樣也是以同一人為目標,家裡的人也因此遇害,可想言之那個人已幹過不少傷害小孩的事,而且殺人不眨眼,殘忍到連小孩子也不放過。

 

於是他和那幾個小孩開始商討怎把人抓起來。

從孩子們提供的情報得知,那個男人很強,而且很高大,就算他們四個小孩一起抓住他,也會很快被掙脫。而且那人的職業更是軍人,平時是不會一個人行動,要抓住他和殺了他更是難上加難。

最後海光想出一個方法,就是反利用對方的職業,先製造一些虛假的情報,像是…有古怪的陰陽術符號,魚群消失、某處聽到像是唸咒的聲音,還看到有怪異出現在附近,強烈要求厄除派些人來調查,最好是懂一點陰陽術的人來釐清那些是什麼符號。

 

要是沒有目標人物,便再繼續造虛假情報,總之要先引他來到這個地方。因為這裡是他們住的地方、是他們的地頭,在這裡可以設置不同的陷阱,他們也可以很清楚哪個地方能躲藏、哪個地方的泥土鬆軟。

接著,只需要花一點言語的小技術把他獨自一人引開,把他誘到陷阱裡頭,把他抓起,若是反抗強烈他也不介意給他幾個拳頭。

抓到後便交給那幾個妖怪小孩子,他們要怎處置自己的仇人是他們的事,雖然他不想這麼小的孩子手上沾血,但有很多事不是“有希望”便能完結。最起碼,他很讚成宰殺一個不重視小孩性命的混蛋,即使對方是妖怪,但也只是小孩、是有生命的活人!漠視生命重量的人,就像那人一樣…就讓那種人自食惡果,讓他們去親身感受那些曾被他們踐踏生命的人的憤怒!

 

於是,綁架山上貙柩的作戰開始。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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