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一個把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放在某個女孩身上的吸血鬼,愛德文非常有把握自己家的小小姐有什麼不對了。

不論是發呆的頻率或是恍神的次數都遠比以前來的多,這讓愛德文非常不安,他的小小姐內心一定有什麼事情,而她...似乎不想讓他知道。

看著月幻停下叉子似乎在思索什麼時,愛德文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道「小小姐,最近有什麼讓你煩心的事情嗎?」

 

「……」但月幻似乎在發呆,沒有留意到愛德文正在和她說話,只是習慣性地維持著握叉子的動作。

 

深深嘆了一口氣,愛德文伸手抽掉月幻手上的叉子,插了一塊魚肉笑著放到月幻唇邊「我的小小姐,你在煩惱些什麼嗎?都煩惱到忘了吃飯囉!」

 

唇上傳來的觸感與帶酸汁的食物令月幻稍微回神,她淡淡地回「沒什麼。」然後便張開口把叉子上的食物吞進喉嚨。

 

「…是工作上面的事情還是感情方面的問題呢?」又插了一塊生菜放到月幻的嘴邊,有些漫不經心的態度,眼神卻鎖在月幻的臉上,搜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。

 

「都沒有,沒事。」月幻微蹙起眉「我自己會吃,你也不要看著我。」
她移開視線,她不想讓愛德文知道那封信的事,她相信只要再過一段時間…只要再過一段時間…她就能忘卻、釋懷、接受那最終的結果。

 

「撒謊是不好的行為喔!我的小小姐。」愛德文瞇起眼睛,沒有再餵月幻吃東西,傾身靠近自己小小姐的臉,慢慢的說「你該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,我不會介入或是干涉,有所隱瞞也無妨。但是現在你遇到了很為難而且沒辦法解決的事情了吧?」

 

「沒有,你想太多。」回答沒有半點變化,月幻淡淡地說完後,抬眼回望著面前跟自己只有幾公分距離的愛德文。她的態度仍是十分倔強,不斷地表示沒有煩惱、沒遇上問題,更沒有解決不到的事。

 

「不是工作、不是感情嗎?」吸血鬼沉吟著,思索起最近可能造成月幻失常的原因「難道是戰爭?」畢竟...那是牽扯到國家級別的戰爭,更別提戰場在歐洲區域,身為海上霸主的國家更是參戰了。

 

 

月幻身形一僵,瞬間挺直腰、瞪著另一名非人,低頭答「不是。別再猜,吃飯。」

 

「嗯?小小姐?」吸血鬼此時露出了一抹令人討厭的笑容「我猜中了嗎?你在擔心誰呢?國家?父親?母親?抑或是兄姊?」

 

「全都不是。」月幻拿起餐巾擦嘴「我吃飽了,要回去。」

 

愛德文伸手壓住椅背兩側,把嬌小的月幻扣在兩臂之間「小小姐,你要逃走嗎?我記得你是為了我與古老不死者對峙的勇敢女孩呢!發生什麼事了嗎?」

 

月幻繼續緊閉嘴巴,跟愛德文瞪眼、無聲對峙幾分鐘後,開始提腳踹非人者,只是……非人者完全聞風不動的樣子。雖然平時沒半點正經、還會裝弱叫痛,但對方的真正身份可是身體強健的吸血鬼,只要他不想動,不管月幻踹多少、多久,對他來說跟本微不足道。

「放開手!」月幻提高聲音喊。

 

「小小姐...我沒辦法放手啊!」吸血鬼露出苦笑「如果放手了,你就會跑到那個我進不去的地方,躲起來自己疼痛、自己煩惱,即使我想幫助你也幫不到啊!」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孩,愛德文既是不捨又是堅定地把人固定在椅子上,他有足夠的體力和時間陪伴她。

 

月幻推著、踹著,飯量少加上睡眠不足,體力很快便消耗大半,微微喘氣著。她看著身邊的吸血鬼,嘆一口氣輕輕開口「只不過是戰爭了,愛德文·M·賈亞·梳乎你聽著,別問也別理!」

 

雖然知道戰爭的消息,但畢竟在外地,詳細的情況愛德文並不清楚,看著月幻稍微冷靜下來後,禁錮的力量鬆開,彎下腰伸手慢慢整理月幻的頭髮,看著月幻的臉說「只要是你的煩惱,我就不能不聞不問,我的小小姐。你是我很重要的人,我不希望看到你痛苦,更不希望讓你在沒有我的地方痛苦。」

 

「………」月幻伸手去抹、推、揉他的臉,嫌棄道「你好噁。」

 

「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!小小姐不要嫌棄我。」愛德文露出無辜的表情,隨便月幻玩弄他的臉頰「不論是什麼事情,我都會在這裡盡我所能幫妳的。」

「嗯………」月幻雙手托起愛德文的臉端詳著,雖然仍是沒有開口,但感覺比剛剛精神。

“你又要跟過來嗎?”

 

「所以呢?把你的煩惱告訴我吧?我是很好的聽眾,也會是很好的幫助者的。」看著月幻,愛德文一如既往堅定地笑著說。

「不好。」月幻瞬間秒答,頓了頓又說「但不說,你會自己查得亂七八糟吧?還會用多餘的情感寫書寫詩?」

 

「小小姐,不要這樣對我啊!」愛德文馬上露出一個傷心的表情說「如果你不說,我真的只能盲目的去尋找任何,然後把我的感情寄託於文字之上啊!只請求您解除我內心的困惑與迷惘啊!」委屈可憐的樣子絲毫找不到剛剛把人扣在椅子上的強勢。

 

「滾。」月幻嫌棄地說,接著又自然地用手指叩了叩桌子:「拿兩杯水來。」

 

殷勤的把水杯拿來,愛德文露出我很乖,非常乖的表情站在旁邊等待月幻的說明。

 

拿起水杯,月幻倒出一些水到桌上,水沒有散開、而是順著月幻的手指在桌上描出一個簡單的西歐地圖「英國、法國、德國,哥哥和姊姊…他們會攻打德國。」猶豫了一會,月幻又補充:「德軍很強。」

 

「確實...現在德國的統領者不像能安分於國內,但是比較激烈的戰線據我所知,大多在陸地上⋯海軍方面有什麼消息是比較不妙的嗎?」一邊回想最近在一些外國人常去的地方所聽到的消息一邊回應到。

 

「這是國家機密。」在月幻的指揮下,一群水珠圍在德法以北和以西的位置,完全是把那個地方封鎖:「反正大概這樣,絕不是能握手言和的事…」根本是封殺。

接著她再次揮手,水變回一灘水「大概…就是這樣。姊姊的來信……叫我別回去。」

 

 

將眼簾垂下,愛德文點點頭說「的確是件很危險的事情,如果擔心的話我可以幫你跑一趟戰場。既然發生戰爭了,那麼夫人的狀況呢?」畢竟月幻的兄姐都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物,父親就更別提了,吸血鬼相信這三個人要死也會死的比別人或是比別的東西晚很多。在這個家中最讓人擔心的除了小小姐,大概就是生性過於梗直的夫人了。

 

「………不用跑去戰場,我不需要。」月幻把另一杯的水喝掉,緊皺眉頭。她不知道愛德文有多了解她父親的個性,思考了一會她才答:「母親她……沒什麼,會留在英國。」

婉轉地把重點都省略掉。

 

愛德文揚起眉毛,對於月幻的話抱持一部分懷疑。小小姐的表情是一個問題,而且會跟自己小孩父親對上,一人帶領著艦隊出海打劫的夫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會乖乖待在國內?「原來如此,我有個外甥在英國,等等我跟他傳個訊息,確認一下夫人的狀況,小小姐您就可以放心了吧!」試探性的說道。

 

「咳-咳咳。」月幻一聽到便被水嗆到:「咳,你說外甥?咳咳。」月幻有點不知是應該問愛德文原來你有外甥嗎?還是要問吸血鬼還能繁殖嗎?或是問你外甥是誰了?

 

愛德文伸手拍拍月幻的背,笑著說「我姐姐的孩子當然是我外甥,感覺他在英國過得很不錯,還有個爵位呢!」

「………」月幻沒有回答,只是點頭。雖然,她是記得愛德文不是獨子,但……關係不是疏遠嗎?而且原來…吸血鬼還真的有繁殖能力。

 

愛德文露出笑容說「那我就向小小姐請幾天假回去看看了,小小姐千萬別忘了吃...」話還沒說完就被月幻打斷。

「我就說不用看。不准請假。」

年老的非人者露出了一抹笑容「...小小姐?你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嗎?」

「沒有。我就………不想一個人……沒事,你要走就走。」月幻說完後便繼續喝杯子裡餘下的水。

 

愛德文在內心嘆了一口氣,牽起月幻的手說「如果不想一個人,那麼小小姐可以回帝都,那裡有很多朋友不是嗎?我看來是肯定要跑這一趟了。」遲疑一下又說「小小姐如果怕寂寞,還可以去找我外甥的兒子,他也在帝都。」

「我說過我不會回帝都,也沒有朋友。」月幻又倔強起來。

「好好好...沒有沒有。小小姐是堅強的女孩,可是偶爾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大人來處理的。」摸摸月幻的頭,像是在安撫小孩子一樣的說道。「如果怕寂寞的話,我做一個使魔陪你吧!」

 

月幻拍開愛德文的手,冷冷地答:「把牠燒了。你要走就把所有東西都帶走,別留下古怪的東西來礙眼。」

 

「小小姐!別這樣,我只去個兩三天啊!難道你這樣就不要忠心可愛英俊帥氣的我了嗎?」愛德文發出哀號聲。

「不要。」月幻雖然是這樣說,但皺起的眉頭有鬆開的跡象。

 

「啊啊啊...您真是太無情了!但就是這份無情如同堅韌的刀片一般深深吸引著我!」某個吸血鬼已經完全不要臉皮地貼在月幻旁邊,抱著人家的腿在痛哭。

 

月幻無視著對方的痛哭,輕輕晃腳踹愛德文:「只有兩個選擇,沒有再多。或是你能令我改變主意,你自己想。我要回去上班了。」

「上班...可是食物還沒吃完...小小姐你本來就很輕,要是在餓瘦了怎麼辦?」愛德文比著桌上被主人忽視的菜餚,同時肚子很配合地發出咕嚕聲。

 

「沒心情吃。」

 

「但是...我也餓了,如果沒把小小姐你餵飽我會不安啊!」愛德文露出可憐的表情,還是抱著對方的大腿不肯放手。

「………」月幻皺眉看著愛德文,最後點一下頭「那我再吃多一點,你拿你的杯子和小刀來。」

 

愛德文放開月幻的大腿,拍拍不存在的灰塵後,向月幻優雅的行禮之後到廚房拿了消毒過的小刀和杯子過來。然後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的小小姐。

 

雖然因為煩惱沒什麼胃口,但也不能餓到自己的人,月幻再次拿起刀叉和午餐奮鬥。在總算把食物吃光後,她便拿起小刀在前臂上劃下一刀,血默默地流到杯子裡。

 

在血流的差不多時,愛德文伸手握住月幻的手腕,伸舌舔去血液和傷口「小小姐,這些就夠了,夠我撐上好幾天了。」

 

「嗯,那我回去了。好好看家。」月幻穿好鞋子走到門口,打開門離開。

「我知道了,小小姐再見。祝您一切順利。」愛德文像是每次送月幻出門那樣,站在門口與她道別。

 

等到再也看不到月幻時,愛德文轉身進屋拿起盛裝著血液的杯子,來自女巫血統的芬芳糧食勾引著吸血鬼的食慾,不過非人者並沒有飲用,這些血液足夠他用來尋找血液的親人,而且不只一次。

 

手指在杯子上劃了幾下,確保接下來幾天血液都不會變質後,吸血鬼開始打掃房間,當收到屬於他的東西時,便把那樣東西收起來或是傳送離開。

 

 

愛德文一邊收拾一邊哼著歌「My little girl, you’re my angel, although time go such quick, you are still my love...」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後,將旁邊的日曆拿下,在三天後的日期上畫個圈和笑臉,寫下"I will be back"後,愛德文看向空無一人的房間笑道「希望我回來時,小小姐不會殺了我。」

 

end

後話:月幻再接下來的一年都不吃愛德文煮的菜、看他、踹他、踩他,冷傲地對他不瞅不睬。

愛德文:我...我買(大哭大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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