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 -時間:回帝都期間、地點:京都 】

“一步一步,從我家到你家。”

“一階一梯,這是我家的門前。”

“一步一步,這條路上充著我的腳印。”

“一階一梯,這是你家的門前。”

“今天起我是你的妻子、從今以後,這會是我們的家,我們會組織一個幸福快樂的小家庭。”

“我好幸福呢~”

曾經,一位年輕的女子開心哼唱、與她新婚的丈夫深情凝望。

 

一步一步,你逼向我、

一彎一笑,你美麗如昔、

一踏一踏,你逼到我身前,

你美麗的臉孔化成骷髏、白晰又美麗的手化為更雪白的白骨,骨折分明的手溫柔地摸著我的臉頰,對我露出駭人的森然笑容。

阿!!!!!!!!!!

年輕的男子在他屋前無聲尖叫,但他的嘴已被年輕的女子吻住,尖叫聲緩緩變成喘息聲和呻吟聲,最後一切聲音消失回歸安靜。

 

****

月幻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性骷髏,更貼切的說法是骨女,過去曾是人類。和“生成”相似,但卻又不同。生成是活人所變,骨女是帶著怨氣死去的人類女性所變,她們死前往往遭受強大的背叛與蹂躪,死後靈魂沒有消散、她們帶著強烈的怨恨留在現世,並憑依上自己已腐爛、甚至化為白骨的身軀、藉此活動及報仇。只是……依記載,她們的技能是嚇人,還有用怨恨把負心的男人變成一副骷髏。

 

是怨靈,同樣也是妖怪。

 

月幻的目光很直接,令坐在她對面的骨女也回望她。最後由骨女開口問:「你好,請問…我們認識嗎?」

月幻搖頭:「不認識。第一次見面。」

 

骨女歪頭,疑惑地問:「那為何要一直看著我?」

 

她透過披在骨頭上的人皮、凹陷空洞的眼窩看向月幻,月幻也透過對方下陷的眼窩望進依附在這身體的怨靈。

 

「因為我第一次看到。」她直直地望著她回答,在帝都的話,骨女、生成一旦出現便會被發現然後消滅,畢竟她們代表著怨恨、死得不甘心、還有為他人帶來死亡,是危害。她身上還會帶著腐朽味,大部份的半妖軍人瞬間便能聞出來。而腦裡思考的並不是對方因何而怨、為何留下,而是……“若她在我身上留下痕跡,我會看到她的死亡嗎?畢竟她也是怨靈所變。但若我看不到,那就是她不再是怨靈,是妖怪……沒有生命力的物種,不能是半妖。”

 

骨女聽到後微笑,然後把目光移到咖啡廳窗外的風景。月幻也沒有過多的言語,好奇心消失後又再次翻開手上的書本,把書本放下時,骨女已離開。

而她,沒有追上去阻止或抓住對方,她放任著血腥的事件發生。

 

這是她們第一次相遇。

 

第二次相遇是在從京都前往帝都的火車上,她又是坐在她的對面,和第一次不同的是…骨女比第一次遇見時變得妖豔、邪魅,原本穿著整齊的吳服變成露肩長襦袢,而且她身邊漂浮著快要消失的人魄。

 

月幻半伸出手、指向她的衣領:「掉下來了。你這模樣是打算去帝都當遊女嗎?但依你的年紀,一般店子不會要。」

一般,月幻不會說出這樣失禮的話,但附在對方身上的死靈正在對她傳送著死亡的不甘、憤怒和悲哀。不過,月幻不會同情他們,她很清楚骨女的來歷,因此之前才沒阻止對方報仇的執念。

 

骨女愣了愣,有點意外再次遇上曾見過一面的女性,然後她苦笑,手不斷地拉著滑下肩膀的和服領子:「不…我不是…只是這衣服……不管我怎去拉,它也會自動掉下來…」

 

「啊,那是因為……*附在你身上的怨氣把它拉下來啊*。」月幻表情平淡地回答,食指向右邊沒人坐的位置:「他、還有他,都在拉扯著你的衣服。你快把他們趕走吧。

骨女被月幻的話嚇得臉色鐵青,她嘴巴微微張口:「你是說…我身邊有人?」

 

月幻皺眉看著她的表情:「你看不到?不應該的……我知道了,是因為你成為這模樣的日子尚短,你要快點學習如何控制你的力量。」

說完,她輕嘆一聲,手在空中一抓,空氣變得清新起來,但對骨女這些由怨靈而衍生的妖怪,這空氣令她覺得皮膚有點灼。月幻口中的那兩個靈在哀號、身體被她的靈力吞噬、侵蝕,不管如何掙扎都逃不了,直到……完全從這此世消失。月幻再次望向骨女,淡淡地補充道:「可以整理衣領了。在你殺人前,它不會掉下來。」

 

原本臉色帶點病白臉色的骨女,更是嚇得險些變回一副白骨,她一臉驚恐地重申打量面前的月幻,嚅囁開口:「你是…什麼人?還是妖怪?」

「………」月幻皺眉,然後搖了搖頭道:「我不是妖怪,但我了解妖怪,我不會殺你,不用擔心。你知道你是“骨女”嗎?是從巨大的背叛和凌辱中衍生、在人死後獲得機緣而轉生的妖怪。」

 

骨女眼睛睜大,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月幻:「你…你說什麼…我…我是人類!我是人類呀!我叫浦登小夜子!出生地是奈良!一直都在哪兒生活!

從震驚到拒絕承認,她朝月幻大聲叫喊,眼淚在什麼都沒有的眼窩裡流出來:「嗚…我…我是人類…不是怪物…不…嗚…不是…嗚嗚…嗚…」

 

月幻靜靜地看著她,她沒有開口打擾,只是用簡單的結界把聲音隔絕。骨女-小夜子哭累了、也稍微冷靜下來,她緊閉著嘴巴,兩人一直無話。

小夜子看著窗外快速略過的風景,輕輕開口問:「我……真的死了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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