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巢看著因迷路而走到神社禁地、外表約十六十七歲的青年,他留著比耳朵長一點的曲髮、樣子清秀、五官端正、有一點桃花眼,是一名表好看的青年。只是…這個模樣還有靈魂的顏色,居然和他的主人生前一模一樣,他翹起腿托著下巴說「沒想到此妖生還有機會再見,世界果然很怪呢,銀兵次。」

 

青年有點不自在地被打量,不過對方眼睛裡沒有令人不適的眼神,他只是感到古怪,沒有反感,而在聽對方喊自己名字時,疑惑地回看他「呃,你好。我們…你認識我?」

他是跟著父母到祖父母家所在的鄉下玩,這裡的山林氣息很重、環境優雅涼快、空氣清新怡人、沒有市區的悶熱,唯一不便的是網絡不太好,不能跟朋友打機。

不過他們的這個旅程也很忙,除了鄉下的銀礦遺跡,還有附近的出雲大社,之後再去三大溫泉區的玉造溫泉放鬆。泡完溫泉便四處逛起來,看到小山丘上有神社,自然也過來,他還聽說這裡有一塊大許願石,在社務所還可以買些特殊顏色的小石頭自製御守。

 

最後,他想離開時迷路了。

這座古神社並不特別大,只有單程路,但不知為何他迷路了,不過他沒有擔心或害怕,反而有種古怪的熟悉感。而沿著感覺走,他便走到側殿,還遇上眼前這名穿著和服的少女……雖然外表是少女,但整個感覺有種違和感,像是不入世的遺世者。

 

「認識呀,你是銀山家的,但你卻因古怪原因,最後名字變銀兵次。」巢並沒有在意銀兵次的警戒,他搖了搖頭補充「不過寫少一個山字就是寫了一隻字,你對自己名字只有三個字也挺開心名字吧。」

銀兵次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,被剛認識的人看穿,令他有點不知所措。他笑「…是挺好,不過你怎肯定我就是銀兵次?銀山家的男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一個。」

 

「不需要猜,你們長得得一模一樣……啊,你還小,可能不知道,你們家有位祖先在這裡當神主,我那間房還有他的畫。而你長得剛巧和他……很像,不只是外表,還有骨子裡的那副自戀庸懶氣質都是……像得令人想揍。如果不是肯定他在七十多歲死了,我真想揍你。你要看他的樣貌嗎?」

巢指著自己後方的房間,那裡供奉了一位名為『銀兵次』的人,有刻了他名字的小木碑還有對方的畫像。一般情況下神社的墓地都設有安葬神職人員的位置,只因巢不想去怨靈太多的地方,所以才另外弄一個木碑當念想。

 

「………咳,不用了,但原來我們家有人做神主。」只有十六歲的銀兵次微微眼大眼,祖父母說的故事太多,他都沒留心聽,還真的首次知道。

巢翻了個白眼「你的個性還是和以前一樣糟糕,主人。你一定覺得無聊,然後又去爬書逗貓逗狗,一秒都坐不定。」

「我不是、我沒有、我還是可以坐十分鐘。」銀兵次自然地反駁,然後有點疑惑「你剛剛叫我主人?」

 

「不是,你聽錯,我叫你小子。」巢嘆一口氣,然後朝銀兵次走近「你哥銀山兵太現在怎麼了?」

「你還認識我哥?」

「我認識你,自然認識你哥,有什麼問題嗎?」

「好像沒,但好像不合理、不合邏輯,你想想,我好像不認識你。」

巢哼了聲「你自己沒聽家裡長輩的故事,自己不知道怪誰?你大可以回去問他們我是誰。」

 

銀挑眉,環起雙手說「但不公平,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。」

「就算知道,你也不能喊,你還沒有那資格。」巢淡淡地說,雖然兩人的靈魂和氣味相同,但巢還是不想聽從相似的人口中喊他的名字。

那個聲音、那個記憶,即使再怎相似,都是不同。

他和他一起經歷幾十年。

但眼前的少年,這是他們第一次見,他和他此生沒有任何關連「你若想要名字,可以喊我石頭。」

 

「這是你的網名?暱稱?」

巢聳聳肩「算是吧。銀小子,你還沒有說你哥怎樣,還是喜歡穿女裝嗎?喜歡男孩子?」

銀兵次瞪大眼「你為什麼知道!?」

「兵太大人還昃沒變。那你和你哥比臂力的結果如何?還是你輸嗎?」

「………嗯,是啦…」銀兵次剛升起的氣炎被這問題撲滅。

 

「哈哈哈。」早了解這人個性和弱點的巢自然笑出來,緊接著又問:「你的潔癖呢?還有嗎?」

銀兵次大喊指控「你說你是不是我的跟蹤狂!為什麼連這些你都知!果然我長得太帥太好看,連這種鄉下也有我的粉絲。」

 

「閉嘴吧你,你的粉絲知道你的路痴和潔癖後,一定遠遠避開你。」巢對他的反應嗤之以鼻,搖了搖頭「你們現在不是有什麼定位地圖嗎?怎麼你還迷路?而且來到這神社禁地?要不是我,你早就被踹下山。啊,不是,要不是迷路的人是氣,我會踹他下山。」

 

銀嫌棄地回「你好兇殘…」

「你這個兇殘的人說什麼呢?我的做法比你溫柔。」巢反指責,雖然話裡的是指另一個銀兵次,但他們靈魂一樣、個性也是差不多一樣惡劣。「銀小子,你有沒有想過未來做什麼工作?」

 

銀兵次眨了眨眼「嗯?未來?沒想呀。但大概是輕鬆簡單、不用跑來跑去、不用太累又舒適的工吧。」

「世上還有這種工作嗎?」

「有吧,希望有吧,總之在室內、不用跑來跑去就好。」

「也是,一旦出汗你的潔癖就表露無遺,你怎麼都不改一改。」

「要你管。」銀白了巢一眼,但其實銀的內心真的很震撼,他有一種是和認識了十多年的朋友聊天的感覺,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能知道這麼多關於他的事嗎?

不可能吧。

但他又十分肯定他是第一次見到面前的少女。在他不角又疑惑時,巢又喊他。

 

「銀兵次。」

「幹嗎?」

「我接下來說的話,你聽完就忘了吧。你走後,軍人小姐來過拜祭你,而她到最後還是一個人,很倔強地誰都不去依賴。不過,很多人和妖都喜歡笨拙的她,都悄悄待在她身邊,聽說最後有達成她在海裡長眠的意願。而篠原,他說你去哪他都會跟過來。最後我,我也決定了離開這裡,我會跟其他都想離開的妖和神靈一同去另一邊世界,這裡越來越難待了。你曾說世界的一切變化很累,但同樣很有趣……你沒有錯,只是越來越多的東西要學,我還是想過一些輕鬆的妖生,簡單地當一塊石頭,直到我消失。在離開前還能遇見你,真是太好。」

 

「啊………」銀不太理解對方的內容,但他明最後一句,他問「所以你要離開神社?不留下?」

巢肯定地點頭「對,離開。我沒有想成為神靈的意志,也沒有幫忙其他生靈的大愛,其實早在你……在他逝世時,我就該走,即時世界能容忍我這不淨之物停留。」

 

「不……淨……?」銀兵次皺起眉頭,想反駁時腦裡偏偏響起祖父說的一件事—

*銀山家有一個比較神怪的軼聞,聽聞我們曾有一位祖先全身全心投入神道,他會傳說中的陰陽術,還有一位神式伴他左右。雖然這位式神不像安倍家的前鬼後鬼有名,但也很強。這式神是石妖,名為『巢』,是不淨的存在,同樣亦令這裡遠離不淨。*

 

「………」

 

巢沒有理會銀的沈默,他笑了笑「我之前一直苦惱離開時,你家祖先的東西怎處置,沒想到會遇見你,唉,天意和命運真是會開玩笑,那我就交給你帶回去你家,你們想怎處理都可以。」

 

「我祖先還有什麼東西在這裡?」銀兵次好奇地問。

「一堆不值錢的石頭,好像還有幾塊值錢的,但我不懂分,你們自己看著辦吧。」巢說完,便走向一個地櫃,把一個看起來老舊的木櫃抬出來「就是這個箱子,你帶走吧。」

 

銀彎下身,嘗試抬起箱子,但失敗了,他驚訝地看著巢「這東西好重!你怎麼不提醒我!要是我不小心弄傷或撞傷我的帥臉,那會令很多人傷心!」

巢翻了個白眼「我怎知道現在的人類弱了這麼多。好了好了,我幫你搬,順便帶回山下。」

「這還差不多。」

 

一人一妖抬著這箱子到神社下,然後直接去了郵局,銀兵次寫下自己家在東京的地址,由巢付運費,等幾天後回東京便能簽收。

離開郵局後,巢不禁說「不過現代真的方便,不用自己拉回去。」

銀點頭「這是當然,真不敢想像沒汽車時,以前的古人是怎把那些糧食和物品拉去市中心。」

 

巢沒有回答,而是說「東西送到,那我走了。」

「啊……你未來會回來這裡嗎?」

「不會,回來也沒事可做,不回來。」

 

銀捏了捏自己的手指,吸一口氣,鼓起勇氣問「那個!那個我可能叫你巢嗎?我想起家裡的一個故事……而且,沒名字還是很不方便。」

 

*“沒名字很不方便。”*

*“我想到了,你的名字叫『巢』,你覺得好嗎?”*

這句話令巢回想起曾經的銀兵次、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話,那人也曾說過相似的話……他又看著對面的人那年青的臉容,淡淡地說「隨你。」

 

銀兵次面向巢,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「那再見了,祝你未來過開心自在,巢。」

「再見了銀兵次,我也祝你未來活得快活,後會無期。」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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