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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地方都有『野間』故事,大田市這裡也有,是一個『單眼水瀨』的故事。不過,住在石見這裡的人,從出世到死亡,或許連一隻普通的水瀨都沒見過,只能是嚇小孩夜裡不能亂跑的故事。

 

有人說、這裡的水源被污染了,牠們搬走了。

有人說、牠們已絕種。

有人說,那只是一個獨眼水賊的故事,世上沒有妖怪。

 

但怪事,又怎可能只有一個。
更多的是,發生了,但又無聲無息地消失,連同遇上的人,在世上永遠消失了,沒有任何人知道這裡發生過怪事。

 

—石見銀山山上—

『來呀來~君呀君~』女人唱歌的聲音在山上響起,唱著不知名的歌『鏘,鏘,鏘~人類呀~舉起手~用力揮、全身叩、為主人揮動手中的尖三角~砸下去、鑿下去、一直挖下~去。為了銀為了榮譽,每天挖下去~鏘,鏘,鏘~換命錢、換命錢,今天誰能活著換錢?誰留下命?』

 

帶著笑的歌聲,在無人幽靜的山上響起,平日可見的雀鳥或其他小動物,全都消失不見,只有哼唱著歌的女人在一塊大石上跳動,她每跳一步、地上的碎石便震動一次、像是在為她伴舞,整個畫面十分詭異。

 

十多歲銀山兵次便是在這情況下走上山。

蟲叫聲停下、飛鳥聲消失、空氣變得壓抑,然而,地上的土地卻傳來微弱的震動。

為什麼上山呢?因為他又感到無聊了,除了每天都上學外,祖父還要他們學習各種古武術、每天重複又重複地說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。
銀山兵次明白但卻不理解,他真的不懂為何祖父和他父親叔伯都執著於過去的榮光,想要把傳承烙印到他們的血脈上。特別是在他們日漸長大下,祖父常說他們有天賦,未來會有一番作為,於是減少他們玩樂時間,全都放在武術堂上。

 

他喜歡安逸、也樂於適應環境,但不代表他沒自己的思想和脾氣,況且十四歲,也是叛逆期的時間,所以他和他的哥哥策劃了一次又一次的逃學。他跑得快,所以都會跑上山,而他哥,大概在同學家玩布偶。

 

只是沒想到,今天他會在山上看到這一幕。
 

聽著她的帶著笑的歌聲,兵次沿著歌聲緩緩走近,腦裡想著各種吃人的妖怪故事,而在看清對方只是一個模樣沒他哥漂亮的少女後,兵次他……有點失望,緊張的情緒也消失大半。

他開口問:「你唱的是什麼歌?」

 

「那不是歌啊,漂亮的人類小孩。」少女扭頭,笑看著兵次:「那是『記憶』。吶,漂亮的小孩,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裡?不怕被山裡的野獸吃掉嗎?還是想要我幫你按摩嗎?」

「都不是。」兵次眨了眨眼,衝口而出下回了:「我來這裡,是為了遇見你。」

為什麼會那樣說呢?

銀山兵次也不知道,或許這就是命運,也是那一刻,他冥冥感覺到他得可能會踏上另一條成長的路。

 

少女聽到的回答後,咯咯聲地笑了一會兒,笑完還好心情地笑問:「小孩,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麼?我又是什麼東西?」

「知道。」兵次也勾起笑容,有點輕佻地問:「你是山裡的妖怪,那,妖怪姊姊,你會吃掉我嗎?」

少女搖了搖頭:「我不吃人,只會殺人。」

「那你要吃什麼?」

「什麼都不用吃。」少女笑。

 

銀山兵次聽完後,一臉羡慕又苦惱:「唔…雖然我這問題有點失禮,但我實在很好奇。妖怪姊姊,你既然不用吃東西,那你是否不需要花時間如廁?不用苦惱怎去烹調食物?不需要學習生活技能?另外就是……因為不吃東西,所以你的相貌才會有點強差人意嗎?還是在妖怪標準裡,你的相貌已經是很好看。如果是這樣,你還是吃點東西吧。」

 

「…………」少女的笑容不變,但氣氛已變、她的拳頭更是咔咔作響,隨後她全地衝向他,也不管對方只是一個小孩,揮出重重的直拳。

兵次腳尖一轉,輕輕踏出一步便躲開少女的拳頭,拳到打到樹幹上,頓時多了一個洞。他毫不緊張地笑了笑:「嘩,可怕可怕。」
然後他借用小斜坡向上跳,隨手折斷了一枝樹枝,以枝頭為刀尖,枝柄為刀刃。在少女的拳頭繼續追擊時,銀山兵次手腕一一扭,用巧勁從上而下打在對方的手腕上,側身踏步到少女身後,輕輕一推,並用手跟快速敲她後頸,把人推在地上。接著,他便坐在少女身上,壓住對方的雙手。

 

他一臉溫柔地笑說:「唷,女孩子這麼粗魯可不好,會難找到好老公。」

 

「你走開!」少女生氣地向後揮拳,但被按住肩膀,手腕也被抓住,根本發不到力,而且她沒想到這個年紀不大、看上去純良、無害的漂亮少年會武術。

 

「嗯…看來上課還是會有好處。」銀山兵次歪頭喃喃,又問:「妖怪姊姊,我比你強,你會像故事那樣成為我的人,跟我走嗎?」
 

「當然不會!我不是人類的故事!」少女憤怒地喊。

「那妖怪姊姊,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?你說了我便放了你,很公平吧。」

少女冷聲回:「我們沒有名字。」畢竟,誰會為路邊的一顆石頭取名字。

 

「沒名字很不方便吧。」兵次皺起眉頭,苦惱地說:「你現在是妖怪姊姊,那下一個妖怪要叫什麼?妖怪妹妹嗎?但若她年紀比我大,那會很尷尬吧。接著還有下一個,還有下下個。」

 

少女翻了個大白眼:「才沒有這麼多妖怪!你以為妖怪是人類嗎?隨便走路便能遇到。」

「不是嗎?」

「不是。」

「唔…但有名字會方便很多,不如我幫你改一個名字吧~」銀兵次懶洋洋地問,但這時的他根本並不知道『名字』的意義,因為民間的野間故事只會描述妖怪是危險、邪惡的存在。

 

少女掙脫不成,她抬眼打量了兵次瘦弱的身軀好一會、偏頭思考,本來是想拒絕,但最後卻說:「若你能自己把我搬走,我便答應你,讓你為我起名。」

 

銀山兵次立即燦爛地笑起來:「真的!好呀~聽起來很有趣!」

 

「哼。」少女不屑地哼了一聲,下一瞬便化為一塊橢圓形、有兵次一半高的大石頭,石頭中間的部份凹下、而且石身上有很多縱橫交錯、長短不一的刀痕和硬物相撞下的缺口凹痕,是一塊醜的石頭。

或許,她以為當對方見到自己只是石頭後,便會失去興趣,自行離開。又或,她認為自己很重,一個人類小孩怎可能搬得動她呢?
於是,入世未深的石妖,便把自己賣了。

 

「嘩!變成石頭了!好有趣!」兵次雙眼發亮地看著石頭,雙手更對石頭上下其手:「真的是石頭!是冷的!摸上去有點戳手呢,剛剛你說的啊,我能把你搬走便可以幫你命名,是真的嗎?」
“是,絕不食言。”石妖冷硬地回。

 

接著兵次脫下自己的衣服,扎好馬步後把石頭抱起:「唔…真重…雖然把你放側推你下去比較輕鬆,但你會很髒。這樣我便會被發現,只能辛苦一點。」

“你…你!你抬起了我!?”石頭發出的聲音透出吃驚。

「嗯,這就是緣份~」兵次深呼吸一口氣,小心奕奕地跑出腳步下山:「我想到了,你的名字叫『巢』,你覺得好嗎?」

 

“……你喜歡就好。”石妖-巢,就這樣被兵次帶離銀山,開始接觸人類的世界。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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