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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、不靜。她安靜、她的心不靜。
淨、不淨她的身邊淨、同樣亦是不淨

她期待和平、亦期待世界滅亡。

矛盾又不講理。

 

「你不覺得人類噁心嗎?」月幻望著面前的石妖,臉色平靜地把心裡的問題問出…不過,如其說問,更像她敍述個人感想。

「軍人小姐,你是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巢,銀兵次的式神狐疑地問,他的主人仍在工作,所以先打發他過來陪她。本來巢覺得以月幻的個性,他們只會呆坐到主人來,但他猜錯了。

 

月幻輕輕搖頭,語氣有點低沉地說:「我討厭人類,你呢?」

巢眨了眨眼:「我只是石頭,沒有喜歡或不喜,我不理解你的……問題,但我的存在是因為人類。」

 

「這樣嗎。」月幻情緒低落地低下頭,整個人變得有點陰沈,在學習靜坐初期,她還覺得和平時一樣,但最近會突然想起以前的過往,心情便會變差,像是現在。

 

她本是想壓抑著這來得莫名的情緒,等它自然消失,但碰巧驅邪香囊內的配料要更換,便來了六生。而接待的人認得她,以為她是來找銀兵次,便帶她到醫療室,月幻在坐下後才回過神,想離開時巢便來到。
看著銀兵次的式神、想著對方不是人,或許能明白她的想法、便主動向巢搭話。

 

坐在寧靜又偏白的醫療室,就像進入了另一個空間,看著窗外的花草樹木、聆聽著窗外年輕學生們嘻笑玩鬧的聲音,她就像與世界無關的人。她木然地喃喃自語:「人類是一群可以為了利益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,為了自己方便可以掩心中所想、為了虛無的名銜和權力把謊言當水喝、把假的說成真、用謊言愚弄他人、用利益遮掩眼睛。」

 

*“我在向誰說?”*

 

「把一切包裝成美好的假像,欺騙自己……」

 

*“我又對誰說?”*

 

「這樣的人類,為什麼不滅亡?」

 

*“我只是在對自己說。”*


 

巢歪頭看著月幻自言自言,他覺得月幻和平時不同、但又好像沒有不同,只是說了一些他聽不懂的古怪問題。他只是顆石頭,情緒波動不大,他有在模仿人類個性和習慣,但他永遠不能像人類般思考。所以他能做的只能聆聽,並默默等待自己主人來到。

沒多久,熟悉的腳步聲接近,巢立即起來開門並喊:「軍人小姐,主人到了,你問他吧,他平日雖然不太可靠,但他始終是見習神官,他會懂的。」

 

銀兵次臉上掛著淡笑走進來:「嗯?有什麼要問我?」

月幻平淡地說:「人類很噁心,為什麼不全部滅亡?」

 

「………」銀兵次覺得自己進來的方式不對,他看了看自己式神,用眼神詢,但巢也只能搖頭答:「軍人小姐剛剛也在問我這些,但我不懂。還有她說……」他對銀兵次複述軍人小姐剛剛的話。

 

“**心魔**。”銀兵次心裡自然而然浮起這名詞,他臉上的笑容維持不變,用輕柔但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道:「巢,立即去寢室把白色半透明或全透明的晶石球拿過來,還有我的紙筆。」

「是。」巢飛奔似的跑出去。
 

“*心魔,心生的魔。真是給我一道大難題。*”

他輕輕拉開椅子坐到月幻面前,平靜又帶點輕鬆地笑說:「軍人小姐,這正是世界的運作的模式。而不論是人類或是怪異、動物還是植物,都有他們應有的位置,全都是推動世界運行的力量。」

 

月幻冷漠地望向銀兵次:「人類貪得無厭,壞事做盡、好的人都被殺,這世界的方式是錯誤,人類應該要滅亡。」

 

「軍人小姐,你覺得『世界』只有身處的此處被稱為世界嗎?我們是唯一的世界嗎?」銀兵次頓下,然後輕輕搖頭,耐心地解說:「並不是。何謂世界?何謂運行?又何為錯誤?佛經說有三千大千世界、每個大千世界包含著一萬個小世界,有的小世界細如微塵、仍有小世界如同我們現在所身處的土地般大小。」
「在經文所述,我們現在也只是小世界之一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個世界?那是因為每個世界都有不同的難題、每個世界要運行的主旨不一樣、每個世界的環境也不一樣、每個世界都有他們要運行的定律,是對是錯、是生存還是滅亡,這並非像我們渺小的人類能干涉。」

 

「三千世界?小世界?各…不同?」

 

「沒錯。有的世界是黃金珠寶鋪路、有的世界只有海洋、有的世界只有黃沙末日、有的世界只有妖怪、有的世界只有人類。各個世界都不同,而同樣的是……」銀兵次盯著月幻的動作,深吸一口氣再繼續說:「有好的存在、也有壞的存在、有善的存在、也有惡的存在。」

從對話裡猜,月幻的心魔是和這有關。

 

果不其然,月幻半闔起眼,帶著嘲諷的語氣道:「惡有什麼存在的理由?他們只是在殺害無辜的人、搶掠他人的事物,帶來無盡悲劇…」

 

「軍人小姐,你再細想……你再思考,他們,的存在真的沒意義嗎?他們真的只會殺害和搶掠他人?就像火,可以燒燬房屋、財物,但同樣能照明、帶來溫暖。儘管你不認同,但你不能否認他們的存在、不能無視他們存在的意義。」銀兵次嘆一口氣:「其實…你的疑惑和疑問很普遍,或許我剛解說的你全不同意,但……你要去接受,你要明白,這是世界的運行、這是必然的事。有必然的善,亦會有必然的惡。同樣,你也要接受自己身上的義和惡,從俗世中尋找適合自己的生存之道,軍人小姐。」

 

「……」月幻撇開眼,她搖了搖頭,轉移話題:「我其實只是來替換驅邪香囊的藥草……但接待的人誤會了。」

她心裡某個角落知道對方說得對,是道理,但她不想承認、不想再說下去、不想承認惡的存在、惡的意義,她不想把自己曾經的罪都合理化。

 

這是,醫療室的門再次打開,巢跑進來:「主人,我回來了,你的東西!」

 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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