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人懷念的青春歲月在閒談間慢慢憶起,即使身處的地方並不是故鄉,但仍無阻人類腦袋的運作,一個又一個回憶被勾起。雖然他對眼前無法理解的事感到恐懼,但他在對話中覺得…或許他不會死,這只是一場普通又平凡的交談,即使他仍不清楚眼前的安古結衣是人還是鬼。
疑問剛在心裡浮起,透樹便看到結衣拿出剛剛買的食物放進嘴裡……
“鬼能吃東西嗎?”
結衣感覺到故友看著她手上的食物,於是歪頭問「透樹你也想吃可頌和甜甜圈?我是在那家買的,很好吃~」
「不…不是,只是有點事想不通……」透樹頓了頓,深深地嘆一口氣「唉,結衣…你…你現在是人還是鬼?如果你不想說,也可以不答。」
結衣兩三口便把可頌吞進肚並舔了舔手指上的碎「沒什麼~這是普通問題。我呢~*不是人也不是鬼*。嗯…嚴格來說是…嗯…怎麼說呢?」
她自己也不清楚怎形容自己,動物?人造物?怪物?厄?還是怪異?
都是,同樣都不是,她曾是一隻被人類救助的蜘蛛,從來卻成了別的東西。她想了一會才再開口「解釋太麻煩,你就當我是外星人來日本工作,工作結束、屬於我的故事消失,我亦會消失,就像《福爾馬林的怪物》。」
「欸…外星人?」透樹神情呆滯和迷茫,他以為是鬼怪,結果對方卻說外星人,而且…「還有福爾馬林的……什麼?」
「《福爾馬林的怪物》,這是一個故事~很多英雄電影裡都有相似的怪物,是一隻像鼻涕蟲般綠色又軟綿綿的生物,他身上全是腐蝕性的黏液,而且總是陪隨一陣刺鼻又臭的難聞氣味。有印象嗎?」
透樹點頭「啊,有,就是故事裡科學家研究出來的那個。」
結衣豎起食指在空中打轉「一般的故事裡都說福爾馬林的怪物是從意外而生、沒有思考力、身體有毒、同時他的能力是凍結時間。英雄們都對他很頭痛,最後他的身體被太陽蒸發、被雨水稀釋而消散。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反派角色,是故事的一部份。」
聽出言外之意,透樹便問下去「那……另一部份是?」
結衣緩緩地說「人類呢,很貪婪,他們會用各種方法去得到自己沒有的東西,像是永恒的生命、不會衰老的外表。然後在某一天,有人開始謠傳福爾馬林的怪物可以令人保持青春,只要好好供養他,他更能保你百年不老。有人不信,但亦有人相信,於是乎相信的人便開始召喚福爾馬林的怪物、嘗試用不同的方法供奉他,就像狐仙。
原本普通的故事變質了,它變成了許願的存在,甚至有人把它當成靈來供奉。
然後有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,她從小便長得比其他人漂亮,烏黑亮麗的秀髮、亮晶晶的大眼睛和潔白無瑕的皮膚,她是全城鎮裡最漂亮的人,所有人都喜歡她,甚至稱她為縣裡的白雪公主來形容她的美貌。她成年後便嫁給縣上喜歡她外表的一位雅族,兩人親密恩愛,如同童話故事。
只是女子身上的年輕和美貌是會隨時間衰落,她會變老,她的美貌不再是城鎮裡最好的女人,用美貌建立起來的愛情故事十分脆弱。他們夫妻不再像以往恩愛,後來丈夫更找了一個比她年輕的女人做外遇對象。女子她氣瘋了,對丈夫大吵大鬧並質問“她到底哪裡比我好!?”
丈夫聽到這問題,露出一個冷淡又不屑的笑,譏諷“她比你年輕、比你美麗、她的皮膚滑得像絲綢。你看看你的皮膚,黯淡無光又有細紋,她和你這殘花敗柳完全不同!”
女子十分傷心,她崩潰地朝丈夫大叫、失聲痛哭……但叫聲沒有用,丈夫轉身離開。她雙眼無神地走到全身鏡前,她看著自己的相貌,她想容貌永不遠衰退!
但她是人類,怎可能不變老?
她腦中忽然想起“福爾馬林的怪物”的故事,於是她成了褔爾馬林怪物的信徒,讓福爾馬林的怪物永遠保持她的青春。而褔爾馬林怪物因為得到供養,於是四處幫助他的信徒。」
“啪-”拍掌聲響起,代表故事結束,結衣問「是不是覺得普通又虛假?但世上就是有這些不可思議的故事在發生,而我也是其中一個不思議的存在。」
「哦?我還以為你說你成了這東西的信徒,所以沒有變老。」透樹故作輕鬆地說,聽完這種荒謬又荒誕的故事,他寧願相信結衣是一個外星人,而非科學不能解釋的存在。
「哈哈,也有可能,所以我沒變過。」結衣笑,接著又問「那你有聽過《蜘蛛之絲》的故事嗎?」
透樹點頭「有,這是個有意思的故事,我的家人也會向小輩說這個故事,教導他們向善。」
「你的家人都是好人~」得知有人說有關她的故事,結衣心情愉快,這樣她便能再繼續玩。
「算是吧。」
“啶~登~叮~登~”透樹手機的提示音響起,是提醒他今天開會和換乘車的時間表,他看了看時間,再三猶豫後緊張地說「……我要去公司了,那個結衣……你……會留在這裡嗎?」
他心裡更想問是否會放過他,但感覺若問了,現在這和諧的氣氛便會被打破。
結衣點點頭「啊,對啊,我現在住東京,你呢?」
「會議完結後,我便回福崗分公司,要等下次出差才會再來東京吧。」
「人類的工作真辛苦。那我們下次有緣再見吧,透樹。」
「好,下次再見。」
說完再見,他便離開角落再次踏進人來人往的街道,雖然還有一肚子疑問,但比起疑問,他更想回到能保護他、能令他安心的地方。或許,他回家前要先去神社買個“除厄御守”而非“事業御守”。
(END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