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*有多少人能明白自己?有多少人能不在符世界去活?有多少人能活得像自己?*—
—*自己、是什麼?*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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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滴溚、滴溚*
分不清是外面的下雨聲還是自己手指無意敲桌的聲音。
我從書桌上拿過文件,這是今天沒做完的工作,但拿起筆,我又再放下。不是文件困難、不是忘了日文,只是無法專心看紙上的文字……又或見完那男人後,我無心工作。
「浪費時間。」我對自己罵。
然後看著戴在右手的黑色串珠,上方刻有一些金色的梵文,我不懂梵文,但給我這串珠的男人說是靜心、減少影響、回到自己的咒文。
我半信半疑,不是懷疑對方的話,而是懷疑對我有用嗎?
我連什麼是自己都不知道。
懊惱地抓了抓頭,嘆息一聲,我再次拿起文件書寫,強迫自己甩開那些事,專心工作。
專心工作是一個逃避的好方法。
*『你要做個無情的人、把自己當作人偶、人偶不需要感情。』*
像個人偶地不斷重複、重複,沒有目的、沒有思想,只需要按照指令、按照程序、便能把工作完成。把注意力集中在一頁又一頁的紙上,直到最後那一頁文書都完成,工作完成。
然後又再要面對自己,面對一直不想面對的自己。
我拿起,我放下。
黑色的手鍊、裝著經文的盒子。
最後……我從上鎖的盒子,拿起那一顆說是封了我那一點魂魄的石頭,把它放在經文之上。
它們都是從同一個人手上獲得,不管那時意外的相遇、還是現在的相識。
*—“一切只是因果牽引,僅此如此。而且,我感覺到你也是時候正視身上的問題。”—那男人的話,敲擊著心房。*
對,她也有那種莫名奇妙的感覺。
像是有事牽引著她、一件平平無奇的事、和她無關。
水族館、神隱、生成、寺廟、山神、連同最近的月下兇殺案。
全都只是平常的工作事,但卻令她隱藏的事漸漸從水底浮上水面,猶像迫她顯露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、那一直被她厭惡、隱藏、否認的能力。她嘗試把那些事逐一壓回水底,但卻有另一處的事浮出,像在嘲笑她、像是在諷刺她、像是在用現實告訴她、她的一切心機只是徒勞、所做的事全白費。
*—“你要面對自己,原本的你。”—那男人又說。*
我?
原本的我?
我就是我,要面對什麼?
*他無奈地笑,輕飄飄地說—“若我不面對原本的自己,會很難前進。”—*
我活在當下,不行嗎?
我一直都在前進,時間會逼我前進,不是嗎?
頓了頓,他語氣又忽然轉變,用一種胸有成竹的表情說他找到點趣事,他說看過我母親的名字,他覺得我的祖先很可能是逃過『魔女獵殺』的魔女,為了在逃過陸上的獵殺才改為去海上生活。
我聽到後用殺氣的眼神瞪向他,緊捏著自己的拳頭,如果這不是在十紋的餐廳內,我一定拿槍指向他。
他是故意的。
他是故意約我在十紋飯堂、故意對我說他已知道我的事、他在逼我……逼我什麼?為什麼?為何要我對我說他知道了?雖然我知道十紋會調查,但……被對面那男人說出來,我不爽。即使被菅野知道,但他是上司,知道也沒問題,但這男人只是
我不願承認,我只說魔女只是一個大謊言,世上根本沒有任何『魔女』。如果有,也不用被人類殺死。
*—你的能力不是無緣無故降到你身上的,世間一切皆是因果。— 接著他笑而不語,然後用手指指向心藏的位置,眼神無聲地說著『問你的心吧。』*
『因果』,又是因果。
只要想到這兩個字,腦袋頓時又變得得混亂起來。
這兩個字很難?
不。
這兩個子很深奧?
不。
只是……明白了卻不懂,又或明白了但對自己的事上卻完全不理解。
哪個是因?哪個是果?又或全都只是果?
若現在身在十紋是果,那因是什麼?
是所謂的魔女血統?還是只因我不想再活得渾渾噩噩、仿如人偶般活著、直到死亡,而離開故鄉?
因是什麼?
果是什麼?
*—日方少尉,別想太複雜。在你明白因果之前,你必先要面對自己,和自己相處,才能獲得寧靜。你連自己都不敢看,何來觀果,何來尋因。如你有不懂的事,你可以來六生問我。—*
他說完,用奇怪……像是擔心的目光看著我,然後搖頭離開。
冷心、冷情、冷血,這是我對自己的認知,是我……除了這些,我還有什麼?
得到寧靜嗎?像我這種人,可以嗎?
我沒有問出口,因為我知道對方的答案不是我想聽、不是我想知的答案。
何謂面對自己?
何謂因果?
若這一切都是我的因果,那會有結束的一天嗎?要到死亡來臨才結束嗎?
我知道,我一直只想逃避過去,我選擇了離開那裡、離開那些人。來到日本後因這體質而遇上怪異、因遇上怪異認識堂本、因遇上堂本進入十紋、因十紋而得知自己非惡魔、因而找到一個像同類相吸的集中避難地。
在這避難地裡,得知這與生俱來的能力是什麼、得知神職、得知陰陽師、得知所謂的護身符……現在也得知……她要面對自己才能控制這能力……
……
………很多事合理到越來越諷刺。
諷刺到我不想面對。
或許未來,我又為了逃離這點,然後回到原本的國家,但其實也只是回去迎接自己的因。
因果。
哪個是因?
哪個是果?
誰能說清?
—或許到頭來,這只不過是一個無聊沒趣的故事,要落下的故事—
(END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