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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s://www.plurk.com/p/ovl1ol (接續)

 

月幻帶著一些替換衣物,決定要去令自己感到熟悉的地方去沈澱自己混亂的思緒,但半路上忽然被人叫住,她不耐煩地看過去,那男人說『*我是一名作家。回到正題,您是否聽過「狐狸娶親」的傳言?若於晴朗的午後遇見雨水,那很有可能是狐狸正在娶親。好想親眼見識啊,不曉得下次何時能遇見太陽雨呢?*』

「I don’t understand Japanese, I can’t help you. Try the next.」

 

外語很多時在甩開麻煩、都很有用,剛剛那名自稱是作家的人才留意到她並非日本人,尋錯聊天對象,他遺憾地點頭離開。

 

這點小插曲無阻她此行的目的。

她走到車站,從繁華的市中心坐著人力車到喧嘩的碼頭,觀察著街道上的人與非人,思考著種族之間的關係,同時亦思考著自己的事。

 

*『什麼才是我,我便是我,為何要問我的心?有不同嗎?』*

 

碼頭是個熱鬧喧嘩但又繁忙的地方,四周飄著帶有海水鹹味的風,在最大的碼頭裡停泊著高大宏偉的大貨船、外國輪船,中間是一些短航線的河船、而在最邊緣的是一些小巧單薄的捕魚船、舢舨、小伐,三三兩兩停泊在一起。人流來往不斷、不管是搬貨、買賣、交談、玩樂還是……偷竊。

 

月幻越過碼頭、走到更邊沿的沙灘、從這裡沿著海灣走、繞過一些民居聚集地走向小樹林、越過樹木們終於看到另一面的石壆和沙灘,這裡和喧嘩的碼頭不同、寧靜無比。

 

她踏著石塊鋪成的階梯走下去,每走幾步便看到石造的地藏菩薩立在階梯旁,像是在照顧這一片沙灘。但亦有一個說法,是若有人溺死了,他的親人便會為他建地藏菩薩、或其他神像,祈望已故親人安然到彼岸。

月幻脫下鞋子、腳板踩著乾燥的細沙,一步一步走到與海相近的那遍濕沙,海濤快速地掃過她的腳踝又逃走,濕重的海風撫過她的頭髮和脖頸。

 

她是海裡出世,海上長大,和海有不解之緣。在海上,她會感到寧靜和舒服,即使是暴風雨天、天與海間捲起危險的水龍捲,她都喜歡觀察著海的形狀。大海,令她放鬆。

 

她找了個比較隱秘的地方,脫下衣服、把隨身物都埋進沙裡,然後跳進海裡。游了一圈、然後放鬆身體、讓海水的浮力托起、隨著海水飄流。

在感到皮膚開始變得乾燥時,便游回沙灘上,套上衣服、坐上沙灘上感受海風、聆聽海濤、海灣的聲音、放鬆自己繃緊的神經和身體,忘卻現實裡的煩擾。

 

時間不經不覺過去幾小時,她張眼後輕輕鬆一口氣,收起之前一直混亂的思緒、清空腦袋、心情稍微安定和安穩。

她之前想太偏和緊張,很多對話的細節都忘了,現在放鬆後便想起。

「銀先生說……我要自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?這和了解自己有關係嗎?」月幻舉手右手,看著雕著金色梵文的黑石手串。
她不是六生、以往也只粗淺地學習如何發動符咒、對這方面的事一知半解,自然不懂靈魂的安定是跟靈能力息息相關、甚至還會影響到健康,所以才引起銀兵次的關注。

 

用手拍掉全身上下的沙料後,隨性地抓了抓頭髮、踏上回去的路。

 

但,在階梯上多了一個衣衫殘破、身形瘦削、頭髮有點枯黃的女人,從衣著打扮,她似是貧民窟的居民。女人臉無血色跪坐在石地藏菩薩前,用粗糙的布為一個小小的地藏擦拭頭和身體。無神的雙眼、慘白的臉色、虛弱無力的動作、沒有名為『生』的慾望、整個身體都透露著一種『死亡』感。
而在她的身邊,有一名約六個月大的嬰兒靈體、亦被作“水子”,是還沒來得及改名,便像水一樣流走、早逝夭折的小孩子。他用像幼貓的聲在哭,可惜,他的母親聽不到。

 

月幻觀察著女人的表情和神態,對方已沒有對『生』的追求,像行屍走肉地活……她突然記起,她很小的時候也遇過類似的情況………在英國碼頭,曾一位婦人渾身透露著死氣、無力地走向碼頭下的石階,朝著海前進,半條腿都踏入海裡了。那時,她還分不清人和靈,她走過去對那婦人說……

“*說了什麼呢?*”

啊…她當時好像說了“*你再這樣走進海裡,你的兒子會被水淹住,他還是嬰兒,你應該抱起他,怎可以放他在地上。*”

接著那女人就突然大哭問在哪兒,月幻的媽媽則把年糼的月幻抱走,沒人知曉最後的結局,因為也沒人在意。

 

因為想起這事,月幻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問女人:「你為何在哭?」

 

女人咬著唇不說話,她沒有哭,因為她早已哭啞了、眼淚也流乾了,只剩下一副半死不活身軀,麻木地擦著為自己已故亡兒所立的石地藏來慰藉心裡的悲痛。

 

月幻在女人旁半蹲下身,對眼前的嬰靈問:「那你哭,是因為和你的母親緣份已盡嗎?還是因為無法放心自己的母親,不捨得去投身輪迴。」

“*嗚嘩…嘩…嗚嘩…*”嬰兒用響亮的哭聲回答。

 

「……!」剛剛一直不說話的婦人睜大雙眼,用期盼又忐忑的眼神凝視著月幻,嘴巴張開但沒說話,這句話來的太突然,她不知該如何。

她沒有任何學識、一直跟家人在貧窮小村裡生活、忙活了一天才能賺取到一餐,這是他們的生活。她的小孩生病時,他們根本沒錢去看醫生,而且村裡也沒醫生,所有人只用古方治療……結果,她的孩子沒能撐過來……

 

「他又哭了。」月幻淡淡地說、她用碧綠色眼眸望向女人,用雙手比劃嬰靈的大小:「有個很小很小的嬰兒在你腳邊哭,他的外袍上繡了黃色小花、太陽,還有一隻小狗的圖案。」

 

聽到月幻的形容,女人眼神染上一抹色彩,她想開口說話,但一開口卻是:「…阿…阿…是…咳咳咳!」

 

月幻遞給她一個水袋,女人快速接過,然後灌進口裡。女人放下水袋後、用沙啞無比的聲音問:「你…你見到…我的孩子?他怎麼?臉…臉還有沒有疹子?有沒有…不適?」

「他就在你身邊,一直掛心你,他走不到。」她淡淡地把看到和感受到的情況轉述:「你是否一段時間沒吃沒喝?」

 

「…原來…他在…我身邊……我……自從…他離開,我…一直感受不到餓…好像…一切都變得無所謂…」女人木然地答,又問:「他…他現在…在哪兒…?我…我能否…再抱他?」

 

*這是不可能的事。*”心裡是這樣想,但最後說出口的話是:「閉上眼,做環抱的動作,放鬆身體去感受他。」

女人依著她的說話做,月幻放輕呼吸…小心地托起嬰靈放到女人的手裡:「別動,別睜開眼,去用你的心感受他,你和他血脈相連,你可以感受到他的重量,你應該感受到從手上傳來一陣暖意到你心裡。」

 

女人沉默一會後用力點頭,早已流乾的眼淚再次從眼窩裡湧出來,她用沙啞的聲音道:「嗚…我…我感受到…嗚…是…是我的孩兒…謝謝…謝謝…請…請問我該做什麼?」

 

「唱歌吧,唱搖籃曲。」月幻站起,看著跟著女人一起大聲哭泣的嬰靈:「用你的笑容和祝福去送走他,別讓他成為孤魂。」

 

她轉身離開,過了一會後,後方出現歌聲,沙啞的聲音很難聽,但聲音內寄托著無限的思念和無盡的不捨。

願.在歌停下後,兩人都得到安寧。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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