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半真半假的事製造流行的話題,用疑問加深人對話題的好奇心、讓好奇的人去把這話題流傳出去,那便是『謠言』。
有時謠言是有時效,會忽然消失,而有時謠言會變真實。
邦尼喜歡與人聊天交換想法,只有有一點事引起她的興趣,她便會去找人探討,而且她爽朗的個性很易融入人群中,所以當她抱著製造謠言的心,自自然然會引起人注意。
像現在,她換上普通婦人的打扮、提著買食物用的藍子走上街,故意跟同伴約在某條市集的街道、某個商店的門口,甚至在某個酒館裡。
在聚集的人變多時,她便拋出一句
「說起來,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那件事嗎?你們說……那件事是不是真的?如果是真,我也想遇上。」她用疑問來引起別人好奇心、她用嚮往的神情吸引他們的興趣、她用輕快的聲調令人覺得這是一件好事。
『那件事?你指的是哪件事?』只要其中有人問這句,對話便形成、謠言的傳遞便會開始。
邦尼故意壓低聲音、營造神秘氣氛「就是迪特瑪先生的事,有人說*看到他的靈魂在路上徘徊。*」
或許在座大部份人都沒聽說過,但總有些好臉子的人會裝出一副聽過的樣子說『原來是說這件事。』、
『可憐的迪特瑪先生,果然沒有做懺悔,即使已舉辦了守靈宴,靈魂仍沒被接回天上。』、
『我跟你們說…我的朋友真的看到了…只要在他死亡的時間去到那裡,便會聽到迪特瑪先生的哭聲。』、
『咦?好可怕!難…難不成迪特瑪先生化成邪靈?我是不是要避開那條路?』
邦尼微笑「沒事沒事,別怕,迪特瑪先生只是在找他遺留下來的物品,所以不原走。啊,其實我也是聽相熟的朋友說,他說迪特馬先生有一袋金幣,他出門便把這一袋金幣藏起來!也是我朋友喝醉後說,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。」
解釋不到的事和金錢,一個很好的市井話題,不是嗎?
『你覺得這件事是不是真?』、
『他這麼有錢,他根本不用藏吧?』、
『你有所不知,我聽說那些有錢的貴族和大商人們都會把錢放在不同的地方,當他們後代要錢時,便可以去拿。』、
『噓噓,小聲點,別被那些貪婪的賊子聽到。』、
『對對,其實我也有聽說,那些貴族常去公園郊遊也是為了把錢藏起來,這樣在交稅時可以少繳一些,所以他們每人都有一個藏寶點。迪特馬先生是富商,他怎可能沒有呢?』、
『那你有沒有聽說迪特瑪先生的藏寶地點?』
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中,虛構的原因、虛構的理由自然出來。而在這個小聚會散開後,得到這消息的人們會趕快回家、跟他們的家人顯擺他們剛聽到新鮮事,若有人不信,他們便會為這故事添加調味劑,令謠言更加令人信服。接著,他們的家人為了炫耀又會跟朋友說這件事。
謠言,從此而生。
謠言會演變成什麼對邦尼來說並不重要,重要是保留『金錢』這一個要素,因為這是她安排的一個魚餌。喜歡這魚餌的魚群會在酒吧高談闊論,幫她把故事變得更加引人入勝,吸引大魚的注意。
隔了幾天,邦尼再打扮成一位膽小怕事的家僕,她一身酒氣走向神棍負責的告解室,拉著布簾後才開口「慈悲又全知全能的天主,我…我…是…要來請求祢的寬恕,我其實…有事想稟報你,希望主教我如何處理。」
「徬徨的信徒,你不用擔憂,仁慈的天主會幫助你、會指引你,你可以說出你為何如此不安。」
「嗯嗯…我發現了一件事,我之前是迪特瑪先生的佣人…但現在是…是自由人,之前跟朋友聊天時,不小心說了…那件事。我……不知道是否要回去向夫人賠罪,但我發誓,我從沒說過位置是南門的扁豆田,更沒說出先生有埋下財物到樹下的習慣,我…我…喝了酒…嗚…我不該喝酒…但大家都這樣喝酒……而且…我不知…為何會傳開。我…我現在……不知怎麼辦。加上…先生不在…夫人…有點兇…我…怕…怕她打我…神會寬恕我喝醉酒後說出秘密嗎?」
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從布簾後傳出,神棍壓抑著內心的笑意,如同播音器地重複「徬徨的迷途羔羊,你不用害怕,誠實是美德,主會愛你。」
虛構的謠言是一把兩刃刀、它扭曲了真相、它從無中生有、它令人相信錯誤的事、把不合理的事變為合理。它會召來惡魔、它會召來黑暗、它會引發天主最不想看見的悲劇,只是有些事,人不得不為。
離開教堂後的邦尼停在廣場,這裡人來人往,流浪藝人在這裡唱歌跳舞,婦女們在這裡聊天、小孩子們圍著水池嬉戲。
「真平靜,明明…一星期前這裡才舉行過火刑。」她彎下身朝地上的石頭伸出手,輕聲唸唱
「*因人類愚昧而受苦的可憐靈魂、或許你仍困惑無助,但無須再感到驚怕、曾經傷你的火焰都已成過去。
你不幸的遭遇是磨難、是試煉,或許你感到祂無情,但祂全都知道、祂亦聽到你惶恐不安又無助的聲音,祂一直都在聆聽,故我來幫你了,我會送你到祂所在。*
*即使你現在心有憎恨和不甘,祂也會愛你和領導你找回自己、你的所有憤恨和哀痛都會被包容、被洗滌,而你所受的苦,會由我代你追討,讓他們得到應得的責罰。*
*放開你的心鎖,你會聽到祂在召喚你的聲音,放開懷抱依著聲音走,你會得到你意想不到的安息,不會再有痛苦、傷害纏擾你,你會到達祂的樂園,得到你應有的安息,全知全能的主會與你同行,即使你要迷途,只要你聆聽,祂會再次帶回來。*阿門。」
或許在掌權者眼中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、某些人眼中這是不值得冒險的意氣之爭、但對某些人來說這是一個救贖、即使被人唾罵、被人所憎惡、被人嘲笑,說她只是無謂的個人形式英雄主義,她也會挺直腰接受,她為了要面對的未來,必須繼續無所畏懼。
(END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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