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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羽山的拍檔臨時換成路頓,因為親愛的奇亞伊在搬貨時貪方便,以為小箱子很輕便一口氣拿幾箱,但其中兩箱是機械裡小零件,全是鐵製,小小一箱卻有快一百斤,幾箱加起來……幾個人的重量,於是他華麗地摔倒、發出響亮的慘叫聲,成為倉裡吸塵機,可憐。
為了證明同事之間的友誼,所有人都用力嘲笑他眼殘大意,然後把醫生的資料傳給他。
於是羽山便帶著路頓這位年輕的星火員工去送貨,順便帶他熟記四周的道路,建立身為『前輩』高大的威信。
原本以為可以輕鬆遊車河的天真員工垮下臉,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說「現在有電子地圖和定位…不用記吧…」
羽山輕輕戳一下他的頭「電子地圖不會說明哪些地方是貨車禁駛區、幾點會有道路收費、哪一段時間會塞車等,你也知道我們是黑心公司,被罰錢要自己掏錢包。別說了,快記下。」
「是……」
「嗯?前面好像有意外,車都繞路了。」羽山看了過去,一輛小巧的白色私家車停在二號行車線不動,原本跟著它的車分別向左右走,這是所有駕駛者都最怕遇上的情況「還好現在不是繁忙時間,等一會還是能過去。」
「難道是車零件故障?羽山大哥,不如我們下車幫忙,我也會一點維修!」
羽山無奈地笑「那我們的車要泊在哪?我們這輛是大貨車,停下會阻到後面,而且你看看倒後鏡,雖不是繁忙時間,但後面也有一堆車。」
「也是呢…唉。」路頓失望地嘆一口氣。
羽山身為哨兵的力量可以把車推走,但他不想跟其他人暴露身份,而在他的車駕到白色車後方時,他驚訝發現車主是位熟人。他打開車窗向前喊「醫生!醫生你……呃你的車怎麼了?」
棕紅色頭髮、身材嬌小的女性穿著整齊的西裝套、拿著公事包坐在車尾,她聽羽山的聲音便站起來走向他的車。
「很高興遇見你,羽山先生。只是太久沒駕車,我忘了補充燃料。唉。」她輕嘆一口氣,似乎對自己的失誤感到困擾,接著再說「我已經請人過來抬走車子,只是他們來也要花點時間。」
羽山回想海寧芙公司的位置和這裡的距離「的確要點時間。」
Dr. Moonily抬眼「羽山先生,我有一個失禮的要求,請問你能幫助我去會議中心嗎?」
「我是沒問題,我也有去那裡的件……」
羽山尷尬地望向副駕的路頓,路頓眨了眨眼點頭「如果是羽山大哥的朋友,當然沒問題!而且一個女孩子在路中心,真的……有點危險。」
得到同意,他呼出一口氣再對醫生說「沒問題,只是座位有點迫,你需要忍受一下和我們親密一點,可以嗎?」
在司機座和副座之間是還有一個小座位,亦有安全帶,只是有點小,大部份人都是用來放雜物,像是送貨的單、公司發配的電子板、還沒食完的飯盒和飲料盒。他看醫生的身形,坐在這裡絕對沒問題。
Dr. Moonily點頭「沒事,我即使坐車尾箱也可以,如有不便,我也可以來填寫一份載貨申請,讓你寄我過去。」
「哈哈,原來醫生你也會說笑。放心,足夠的。」羽山快速打開車門跳下車,同時喊「路頓,讓出中間的小座位,我們先改去會議中心。」
「我是認真……」醫生臉無表情地說,她搭上羽山的手,在他的幫助下爬上了中間的位置「打擾了。」
羽山回到車上便立即踩上油門,駛離這個塞車點,順便問「醫生你去那裡要辦什麼?我還叫受傷的同事找你,他運氣真差。」
Dr. Moonily聲音平淡地回「今天有一個醫學發展的研討會議,我是其中一名演講者,需要出席。若果只是一般治傷,診所的護士們也會,請放心。」
聽到這個答案,羽山啊了一聲便不知說什麼,於是專心駕車。而路頓眼神猶豫再三後,輕聲開口問「醫生你好,我能問一下相關內容嗎?會否跟處理燒傷有關?」
醫生搖了搖頭「現時燒傷的處理方法已完善,若果是嚴重燒傷,建議去做細胞培植,可以換掉已燒壞的肌肉。」
路頓立即心情低落「那個太貴………」
羽山輕咳一聲問「那難道是INV的那個新藥?」
「這個也有,IRID會派研究員會來,另外這次也會說是有關哨嚮的藥物。」
路頓皺眉「他們用的藥物不就是那些,還有什麼好說?」
Dr. Moonily沈默幾秒,輕描淡寫地說「很抱歉,是我的用詞失當引起你誤會,這次不是說哨嚮需要使用的藥物,而是普通人能否透過特定藥劑、儀器,會否誘發出像哨嚮的精神力,我會從醫學和大腦的角度上提供相關的研究和分析,說明藥物與大腦之間的細胞變化。」
「欸!?」
「咦!?」大概是這個答案太超符預期,羽山震驚得踩下油門加速,在差點要撞上前方車子時回過神,立即拉動拉杆減速。
Dr. Moonily不解地看著兩人的反應,待車子速度回復正常後平靜地說「你們好像很驚訝?為何?」
羽山心裡五味雜陳,猶豫一會才說「我是…覺得這……真的有點嚇一跳,這…有可能嗎?。」
路頓睜大眼喊「你們這是想把所有人都變成野獸嗎?太離譜!!有這種閒功夫,為何不研發其他藥物!」
「不是。」Dr. Moonily扭頭望向路頓,認真又凝重地澄清「不是成為哨嚮,那不是計劃目標。我們是想從人身上開發近似的能力,加快人類進化的速度,從根本、過程、結論來說都是不同的事,請不要錯誤理解。這是普通的議題,在進化論上出現很久。」
路頓咬牙切齒地反駁「不!這一點都不尋常!現在社會充斥著不安定和危險!你們看不到多少窮人都買不起醫療的錢嗎!像是你剛剛說的細胞移植,你知道要多少嗎!?你們這些醫生應該要研發更多治療的藥物而不是這種不切實際的藥!根本浪費資源!」
羽山看著路頓的反應,忽然記得對方的父親的情況……那時他沒有問詳細,但似乎是嚴重燒傷。他嘆一口氣「路頓,冷靜點,醫生也只是去演講,是普通的診所醫生,不是炙傷部。不過……醫生,那什麼培植…有沒有可能便宜一點?」
Dr. Moonily輕輕搖頭「培植的藥物、時間、病人的麻醉、移植手術的技術、之後要不斷記錄排斥反應、亦要再買指定的藥來康復,每一個都是錢。」
「明明是那製藥公司要價太高!可惡!」路頓氣憤地捏緊拳頭打自己的大腿。
羽山能明白青年為何這想,但以他所知……在環境變惡劣下,有藥用成份的植物難以培植……總之就是一個令人無力的惡循環。他嘆一口氣便轉移話題「醫生,你們說的這個議題一定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吧,現在仍有很多人反哨嚮,我們公司最近也因一些事有流失率,快要一個人當二人用。雖然你說是開發近似的能力,但……真的能被接受嗎?」
Dr. Moonily眼看著前方的路,平靜地開口「這個議題在社會和政治上雖然敏感,但科研和社會不同,是追求知識、尋求解決方法的地方。羽山先生還有這位年輕人,請容許我向你們作出提問,在你的認知裡,你認為人為何會做出反哨嚮的事?為何會害怕他們身上的力量?」
路頓想也不想便回「因為他們持強凌弱、會用他們那橫蠻的力量來傷害人!那些可惡的大公司還聘請他們來威嚇人!」
醫生再次點一下頭「沒錯,因為有強弱之分。那我現提出一種假設,假如你有不亞於他們的強大力量,甚至能與他們平手,你還會怕他們的威嚇嗎?」
「………」路頓睜大雙眼呆住,這是一個……他不敢想的假設,這假設太大膽、太超現實……
Dr. Moonily沒有理會苦惱的他們,她繼續一步一步誘導他們兩思考方向「你們仔細一想,若是所有人都能透過科技獲得不亞於哨嚮的力量,人們還會擔驚受怕地警戒哨嚮嗎?哨嚮還是危險嗎?若如你是公司老闆,你看到四周出現武力強悍的人,你想成為其一?還是一輩子只能懷著擔驚受怕的心情在他們身邊?
其實……這答案,顯而易見,對嗎?只要所有人相差無幾,分歧便不存在,不是嗎?若果這個科研計劃成功取得進展,很多事都可以解決,而被那些強加的罪名只會成為笑話。」
「………」兩名男性都因這句話沈默,一人是思緒換不過來,另一人則在苦笑。
“強加的罪名。”
羽山聽到這詞便想起那一堆新聞,成為哨兵後他才認真留意相關新聞內容,然而……越看越混亂。新聞裡有多少是普通人被哨兵傷害?有多少是哨兵被反哨嚮組織迫害?
她叩了叩手上的公事包,發表她的想法「大部份人在社會的輿論下常常走進一個誤區,他們覺得哨嚮不應存在,但……哨嚮是已存在近百了,他們是因應環境變化而出現、亦是基因突變,即使原因並不清楚,我們可以知道的是越來越多人有這隱性基因。因此,即使他們不喜歡、這突變並不會因他們的意志和情感而改變。人類現在需要學會的是面對和思考這問題,因為逃避是解決不到任何事。」
羽山聽完醫生的話,忽然生起一個想法「你覺得…那些反哨嚮的人和活動都是逃避?」
「沒錯,他們只是以此為藉口來發洩不滿。」Dr. Moonily頓了頓又接著說「推行計劃前,我們需要做問卷調查來證明自己的想法,其中我們問受訪者幾個問題『若你手上有選擇權,你想成為哨嚮、普通人還是有哨嚮力量的新人類?你會怎樣選擇?為何?』,而結果很有趣。」
她眼神移到自己的公事包上「數據公司幫我整理的結果,有超過55%的人選擇成為有力量的新人類,大部份的原因是『有力量便不會成為被欺壓的對象』、『不想再做底層,成為人上人』、『或許會比那些哨嚮強』,只要得到力量,心裡的落差感自然會消失。」
路頓脫口問「那…那…多少人選擇繼續成為普通人。」
Dr. Moonily又說出數據的結果「不到20%,他們的原因是『不想負責的工作變多』、『我喜歡當笨蛋』、『比較喜歡混吃等死』。當然,這只是參考數值,但我們亦能從中得知大部份人想要媲美哨嚮的力量,但不想成為哨嚮,這樣的選擇不禁令人思考“哨嚮”這詞彙,是否已在一般人的概念中代表負面的東西?」
這個結論如同冰水澆到羽山頭上,凍得他渾身發冷,而且凍到連他的心臟也在顫抖。
何謂有力量的新人類?只要冷靜一想,那不正是哨嚮嗎?醫生意思,是否指把哨嚮這兩字換為新人類,其他人便會接受他們這樣的存在嗎?
若非他仍在駕車,他都想把這問題問清楚,然而……當醫生問他想成為普通人還是新人類時,他卻回「普通人。」
他受夠了敏感的五官,雖然現在已習慣,但昆蟲飛舞、針落地、風動、腳步聲和放屁聲,即使聲音再細,但落入他耳裡則變得如鼓一樣清楚,吵得令人頭痛。更別提溫度和氣味的刺激,自從成為哨兵,世界的一切看起來就是有害又危險,迫使他每分每秒都在警戒。
習慣了,不代表不存在。
他回答完,Dr. Moonily望向路頓「年輕人,你呢?若果有一天能選擇,你想像現在這樣的普通人、哨嚮,還是有力量的新人類?」
路頓張開口愣住,一臉茫然「我……不知道,有力量後……能討回公道嗎?」
醫生搖了搖頭「若要討公道,只有武力是不夠,武力、財力、權力,全都不可缺少。」
羽山微皺眉「但…醫生你們這些研究……就像是改造人類,這不會違反道德倫理嗎?」
Dr. Moonily反問「羽山先生,若是只有兩個選擇,你要生存還是道德倫理?」
「……」
「灰暗的土地和塵土,空氣中帶著有毒物質,無法治療的病毒,為了生存物種在進化,人類也是,這是生存問題。如同我之前所說,人類進化是必然的發展,並不受我們的道德觀點而改變,科學家只是找進化的點出來作進一步研究。相比能生存,道德是什麼?不偷竊?不殺人?不吸毒?還是不發動戰爭?羽山先生,請你記住,道德倫理只是當權者用來控制人不反抗的手段,你看看那些當權者,又有誰遵守?」她毫不在意地開口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。
「……」
不知不覺,車子也到會議中心,羽山在扶她下車時,語氣謹慎地提醒「醫生,你還是叫你家派保鑣過來,這議題雖然不是說把人變哨嚮,但……太相近,或許會成為那些反哨嚮組織的目標。」
「感謝關心。」Dr. Moonily平靜地回「請放心,會議場地有軍部的人,掌權者不會讓棋子破壞能令使他們變得有文化的活動,一般流氓更是進不來。今天多謝你的幫助,下次我會算你便宜一點。」
「那就拍謝。」
別過醫生,羽山和路頓繼續送貨。路頓也從震驚中回過神,他疑惑地問「羽山大哥,你是怎認識剛才的…學者?」
「她是我平時去的診所醫生,收費不貴,人也有耐性而且療傷手法很專業,難得的好醫生。」羽山撇了副駕的青年一眼「你很在意她說的話?」
路頓點頭「嗯…如果能選擇……這想法太可怕。」
「別想太多,只是學者們的學術討論,十劃都未有一撇(八字都未有),別多想。而且像進化這種研究幾百年前都在研究,屁都沒一個,只說人和猿人是一家。所以呢,你就當是故事聽吧。」
路頓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「嗯,羽山大哥,你為什麼不想成為有力量的人?」
羽山沈默一會再說「……若果那力量是像哨兵的力量,會不小心弄傷人,太危險。人還是安份守己比較好。」
「羽山大哥你真溫柔,但在騎機車時卻變了個人呢,哈哈。」
「臭小子,居然開始打趣我,是屁股癢了嗎?要哥哥幫你抓嗎。」
「下流!」
(TO BE CONTINUED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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