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九時,血族的睡眠時間。

 

*「哈…唔…嗯…」*

博克在租屋的床上輾轉反側,即使屋內的所有窗戶都關上、拉上能完全隔光的窗簾、沒有能傷他的紫外光能進來,但他仍發出痛苦的呻吟,額頭和脖頸更冒著冷汗。

他雙眼緊閉、本應用來保暖的棉被被他抱在懷裡、枕頭從頭下變頭上,光裸的背弓起,整個人捲縮成胎兒睡姿。

 

又隔了一會,呻吟聲漸漸變成磨牙聲,他咬破自己的嘴唇,屬於自己的血流進喉嚨,博克才慢慢睜開眼縫坐起來,本來蒼白的臉色更差,冷漠暗紅色的雙瞳蘊含瘋狂的殺意,一副生人勿近的模子,十分符合外界形容的吸血鬼形象。

 

「狗屎的夢。」他不悅地揉了揉額頭,啞聲低吼「狗屎的頭痛。

 

每次從不愉快的夢魘醒來時,他都想撕開自己皮膚,把不知在抽痛什麼的腦袋拿出來、用刀把這狗屎的腦袋切成碎片、任由這副由血所構成的身體融化、再掏出那顆屬於血族的心臟並把它捏碎。

 

「垃圾樞秘院,都抓了那麼多血族,怎麼沒有發明對血族有用的安眠藥!一群廢物!

 

坐在床上深呼吸一會,他拖著棉皮到廚房,喝了兩杯暖水後又再唸「這個電熱水壼也比那些院士有用,起碼會吐出熱水,那些院士只會吐一堆沒用的名詞,最後只有那屁藥膏和無意義的手術,還不如直接跟抓住的人來個法式熱吻,藥效更好,只會做無用的功夫。噢,或許他們會比較想跟血於的腦親吻,嚐血族的腦汁多點。」

 

喝完水後他又再次拖著棉被回到床上,用枕頭和棉被蓋住自己,把自己埋在床上「今天不工作了,反正沒有意義。」

腦袋還在跳痛,連帶著心情不好,半點想吃東西的慾望也沒有,現在只想有人幫他把腦袋拔出來或切幾刀,看能否切走抽痛的部份。

 

他喃喃「所以說,為什麼沒有一個和我相似的人…陪我共演一場有趣味性的死亡,一個人死太無趣。」

 

博克對“活著”這件事感到厭煩,世界上沒什麼吸引他,人類的書本和文化或許有趣,但不足使他沉迷,能使他有出現類似“活著”的情況只有在戰場。在不能參與戰爭後、他感受不到活著感覺、想不到繼續活下去的理由,開始思考死亡。雖然相比活上千年的血族,他還很年輕,才三百多歲,但想死和年齡無關,十歲的小孩想死、十八歲的青年想自殺、到七十多歲選擇跳樓輕生的人也不少。

 

“在哪裡死、怎樣死、死在誰手上、在什麼情境下、哪天要穿什麼衣服?找誰來見證自己的死亡?”

 

近百年間,這些問題都在盤踞在他的腦海裡,畢竟死亡只有一次,自然要珍而重之。他才不要穿著一身破爛、像那些白痴那樣隨便跳到山谷被狩獵、或是跳到海裡沉進海底,默默無名地迎來死亡,難看、無趣又沒格調,一點尊嚴也沒有。

 

博克認為死亡設計就和制作美味的料理一樣,要有好的材料、漂亮的配料、調味料才能煮出一道令自己愉快又回味的死亡。

 

「好煩…為什麼沒有多一個自己呢?好想把皮膚撕爛…把肉割開、把骨頭抽出來,心臟一點一點地停止、血不斷流走,感受著一生才一次的死亡……」他煩躁地在被窩裡扭動,抱著自己的頭又低罵「都是該死的樞秘院,害我要重新計劃,煩死了,一個二個都在破壞我的事……我的事明明和他們無關……唔……為什麼頭會這麼痛…」

 

他上一次的死亡計劃在六十年前,但因為樞秘院的執行官而消失,他只好加入了人類裡的渣滓組織。混亂的社會、混亂的規則,充滿血和硝煙的世界,他在這裡再次感受到沖著他來的殺意、體驗過幾次轟轟烈烈的槍戰、亢奮的撕殺、拼著生命的爭鬥,這些事都使他愉快。

 

可惜,時代轉變得太快,才幾十年,腐敗的組織也開始遵守社會的新法規、重視社會和網上的輿論,年輕人在和平時代長大,即使叛逆也不想為他人拼命,組織間的槍戰廝殺消失。而他身邊人類,包括敵人也逐漸衰老、變弱、死去。

 

世界又變無趣了,他選擇離開。

 

為了精心設計死亡,他再次尋找能陪他共演終幕的同族或人,不過他並不打算主動招惹樞秘院,招若那裡的行為是叫『蠢死』,因為去了那裡有可能死不了,本末倒置。所以他才花錢買外國人用的工作簽證進來,他相信大部份人不希望因一個宗教組織引發外交問題。

 

「唉,我沒瘋掉,真是太可惜,或許瘋掉便不需要思考這麼多的東西,隨隨便便找部碎肉機然後跳進去,毫無格調的方式。」他對自己的正常感到有點懊惱。

 

他一直在床上待到頭痛緩和、煩躁的心情平伏下來,他才慢條斯理地從床上起來,換好衣服後靜靜地飄去遠離城市、人跡罕至的廢墟的方向散步順便補眠。

 

(中之開了濾鏡的補眠圖)
EC【22. 偏頭痛】

(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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